莫干山從沒有這麼的後悔過,要是給他選擇的機會,他絕不敢搶蘇昂的東西啊。
當然,莫干山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慶幸過,不管怎麼說,幹爺爺還是念著情面的,沒讓他跪著到死……
瑤國律有言:殺人乃是大罪。但在某些時候,殺人完全沒罪呢。
在瑤國,父殺子女無罪,爺殺孫也無罪,裡面也有道道,就是說生你養你,殺了你也只是把給予你的拿回來,有什麼罪?
所以瑤國很少有不孝順的事情發生,要是哪個不孝順了,虐待老父母了,老父母往衙門裡一告,立馬有士卒拿人。
士卒會把不孝子押到老父母的身邊,鞭子、藤條、小刀、絞索、漁網、駿馬各種東西擺成一片,想打想殺,還是想凌遲處死或者五馬分屍,就看老父母的心夠不夠狠了。
所以蘇昂想殺他的話,他都不敢跑。
那可是,嗚嗚幹爺爺吶!
進入院子,是一條鵝卵石的小路,小路盡頭就是成排的廂房,靠近廂房處有石桌石椅,蘇昂就在那兒坐著,對面是還處在頓悟中的孟修雅。
盧開平為難的看了眼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路,咬緊牙,還是一腦袋磕了下去。
他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知道這件事往小了說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往大了說,可就是大不敬啊。
蘇昂是義父,他是義子,蘇昂去醫士館他沒有迎接也就罷了,還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慚愧。
可這時蘇昂放下茶盞,訓道:“起來吧,一大把年紀了三拜九叩,你羞是不羞?”
“孩兒慚愧啊。”盧開平站了起來。
他一路小跑到了蘇昂的身前,又跪了下去,低頭道:“孩兒已經打了莫干山一百鞭,還有張嘴三百下,”接著指了指後面還往這邊爬的莫干山,乾癟的嘴哆嗦著:“這孽子竟然想搶您老人家的東西,孩兒把他帶來了,任由您老處置。”
“處置什麼?殺了?你捨得?”蘇昂不以為然。
“您把續命九針都傳給孩兒了,孩兒能不捨得一個逆子?”盧開平惡狠狠的道。
語氣夠狠了,表情也夠毒,但蘇昂瞧了眼盧開平滿是皺紋的臉,竟然笑了。
他知道盧開平不捨得殺掉莫干山,每一句話裡都是‘孽子’、‘逆子’之類的,說白了就是講莫干山是他的孽子,也就是蘇昂的幹孫子,您這當爺爺的,心軟一次成不成?
這時候莫干山也爬了過來,滿身都是被鞭笞的痕跡,抬起頭,臉也腫成豬頭了。
他一點都不狠了,也一點不貪心了,看見蘇昂就諂媚的笑,笑得夠難看的,也得努力的扯出濡慕的笑容來。
“幹爺爺,孩兒有眼不識泰山!”
莫干山給了自己好幾巴掌,疼得呲牙咧嘴,又很乖巧的道:“孩兒先前說了,是全部身家買的血龜,那就全部身家吧。孩兒求幹爺開恩,饒過孩兒吧。”
“自家事,也沒什麼饒不饒的。”蘇昂倒是覺得無所謂。
其實傳下續命九針,只是想保住風不二的性命罷了,盧開平得到了好處,還記得拜他做義父,這人品就是不錯。
恩師華佗說了,他們醫士的東西,傳了也就傳了。
從醫德上講,華佗從不敝帚自珍……
【還有恩師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恩師皇甫謐的《針灸甲乙經》,恩師葛洪的《金匱藥方》】等等等等,華佗傳下了續命九針,這些醫術大家就想把自己的傳承也傳出去,可他們對醫德的要求太高了,單說一個盧開平吧,得到了這次的教訓,也只能說勉強夠格。】
“罷了,”
蘇昂笑道:“以後別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好好學醫,醫術方面……嗯,盧開平,你先把續命九針練好吧,挑選醫德夠格的,也能傳上幾個。”
“孩兒謝過義父!”盧開平大喜過望。
知道蘇昂不追究莫干山的事情了,盧開平又踹了莫干山一腳,瞧了蘇昂的臉色,這才喊人,要把莫干山拖了出去,可這時蘇昂對面的孟修雅驀然大笑,額頭亮起雪白光滑,一座文山在他的額頭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