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打量著眼前這個不過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黃土壘砌的圍牆低矮而破舊,遠處有農人疲憊歸來,走進一塊黑硬石碑圈出的範圍,才大鬆了一口氣。
再遠處,有蒼山皚皚,衰草寒煙,凝澀,冷硬且粗糲。
“可憐一朝穿越,我卻不是孤兒!”
蘇昂低聲感嘆,也不怕別人聽見,和剛才大笑使用的語言一樣,他現在的話,別人聽不懂。
其實,現在的蘇昂,早就不是先前的蘇昂了,以前的蘇昂是一個痴實到接近白痴的讀書人,太老實,而現在的蘇昂,卻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警察。
“警察英勇擒賊,為救圍觀群眾身中數槍,現代社會再加正能量,哦,對了,說不定還要加上一句,警察抓賊的時候不要圍觀,賊的身上不只是有刀,還可能有槍。”
蘇昂撇撇嘴,擦乾淨眼淚,無語的笑了。
所謂的穿越,魂穿身穿各種穿,他其實也看過不少,但為什麼人家都是孑然一身的,一點牽掛都沒有,自己呢,二十一世紀有牽掛,這個世界上還有牽掛,不然以現在的地獄級模式,說不定,一腦袋撞牆上還能舒服一點。
“二十一世紀的父母、女友,罷了,人死如燈滅,可這個世界上,我有一個老母,伯兄早亡,有一個仲兄也就是二哥,還有個仲嫂。老母和仲兄一直派人帶信帶錢,雖然看不懂,但竹簡上的淚痕,揪心吶。”
蘇昂從懷裡掏出一副竹簡,上面刻了字,用木炭染色,很明顯的,有些字被水侵染了,字跡有些模糊。他還收過口信,說讓他安心讀書,等成年參加縣考,做了秀才,一家人就能團圓了。
做秀才?
他也想啊,可是,怎麼做秀才?
“修煉內息,御使精怪之力,是為任俠!
修煉神識,調配天才地寶,是為方士!
修煉‘才氣’,燃文火,開文山,煉文膽,鑄文宮,詩詞可傾四海之水以洗蒼穹,是為文傑!”
這三句話,是這具身體的殘餘記憶裡最深刻的之一,之所以是‘之一’,是因為還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少女。蘇昂才懶得在乎前身有什麼女人,但這三句話,著實讓蘇昂激動了好一陣子。
沒錯,是激動,因為他問過這裡的歷史!
有秦朝,但秦朝沒有《詩經》、《召南》!
有漢朝,但沒有蔡琰、孔融!
有魏晉,但沒有曹公慷慨高歌!
唐無李白!宋無蘇軾!不見元曲元好問!
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十二朝的文豪大家,一個都沒有!
“我是不是可以抄詩晉身?”
“我是不是可以抄詩晉身?”
“我是不是可以抄詩晉身!!!”
蘇昂曾經這樣問自己,但結果顯而易見——
不能!
首先,詩詞必須理解通透個三成以上,才能用文傑的才氣書寫出來;
其次,自己是魂穿,前身的靈魂天知道跑哪去了,或許因為‘身體記憶’的關係,自己只能聽懂、說出這個世界的話,記得一些印象深刻的事,但更復雜的東西,比如怎麼寫字,不會!
這個世界的語言,他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