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鏡老兒,你這麼喜歡以大欺小,就不覺得害臊麼?”文掾朱昴幫著蘇昂說話。
主吏掾南平沢也站在了蘇昂的旁邊,臉上帶著微笑,公孫撫走後,縣公就得從他們三人裡選出一個了,和文掾朱昴比起來,他更喜歡先坑掉這個怪里怪氣的商鏡,然後和朱昴……唔,君子之爭淡如水,他和朱昴,可都是謙謙君子呢。
所以南平沢的態度也很堅決,不服氣咱們開打啊,蘇家子退一邊去,老朽很久都沒活動身體了。
“百將大人,讓卑下等弄死他吧。”無名也跑出來表忠心。
眾人磨刀霍霍,商鏡的罩帽下就紅光連閃,也是有點怯了。他不把蘇昂和無名等人看在眼裡,但現在沒有能發揮實力的材料,別說朱昴和南平沢聯手了,就算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能把他吊起來打。
但想到內堂裡的獄掾防主大人,他又挺直腰桿,咬牙道:“蘇家小兒,咱們不死不休!”
“早就和你不死不休了。”
蘇昂表現得很是淡然,連表面話都懶得說了:“你殺了什長擎,就是我等的生死大仇,今個你前腳出了縣令統管衙門,後腳老子就帶人滅了你,就算你躲進大獄,老子也敢率領三百悍卒把大獄給推平嘍!”
“你……”
“我什麼我,你要是臉皮夠厚的話,躲在縣令統管衙門啊。”
蘇昂寸步不讓,雙眼嘩啦啦的開始閃爍熾白的文火,他連獄掾防主都不給面子了,還給你一個小小的獄掾留臉皮?蘇昂覺得自己有點不自量力,但有時候,不自量力也要幹。
不慫,就是幹。
要是商鏡殺了他的同袍,什麼都不用管了,商鏡前腳離開公孫敖的保護範圍,他後腳就帶著士卒們圍殺過去……
“你不敢!”商鏡哈哈大笑。
什長擎不是他殺的,但他不想解釋,就讓蘇昂乾瞪眼恨著吧,什麼帶人圍殺他?笑話,要圍殺他的話,蘇昂得留下多少同袍的性命?蘇昂只顧著給什長擎報仇,就不管他和他的三百多同袍的小命和前程了嗎?
你恨吧,最好恨得咬牙,卻拿我沒辦法……商鏡特別得意,扯開罩帽就是狂笑。
蘇昂也笑了起來,他肯定不會直接動手的,只是耍耍嘴皮子麻痺商鏡而已,雖然商鏡是官他是吏,商鏡是二眼方士他只是個小小的秀才,可他付出一定代價的話……
某位恩師剛才說了:“我有一計,砍人無往不利……”
好吧,給什長擎報仇的話,蘇昂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
可這時,忽的,高空傳來呼嘯的聲音。
“哎呦喂,本官身受重傷,摔下來了。”很誇張的笑聲從外面傳來。
隨後嘭的一聲大響,大堂被撞了個爛碎,連著內堂都垮了一半,公孫敖傻乎乎的看著身邊落下的一人,而那一人,也看起來很艱難的樣子,扶住長案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本官身受重傷,飛到一半掉下來了……咦?這是什麼?”
趙清流很恰好的摁在了簡牘上,又很恰好的不小心把簡牘扯開了,剛看見上面的幾個字,立馬暴怒:“蘇家子,你竟然殺害友軍冒充功勞!徹查,必須徹查!本官身為謀士所所監官,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公孫敖。
“……”朱昴和南平沢。
“……”商鏡。
“……”蘇昂等人。
連著從天上飛下來的甄長功都是無語。
事實上,潰敗後謀士所已經是個空殼子了,功過賞罰也交給了地方的獄掾防主,可趙清流是意外看見這種東西的啊,絕對是意外,可以理解,而趙清流的暴怒,就更加可以理解了。
所有人都知道軍伍的強者在和西楚的強者周旋,為的就是殘兵可以儘量逃回本國,他們做出那麼多的努力,付出了無數的犧牲,當然不會放過殺害友軍的畜生了。
所以如今,趙清流佔下了律法和道理,誰都挑不出毛病……
“好好好,大人明鑑,這種事情必須徹查!”獄掾商鏡大喜過望。
只剩下白骨的腦袋能證明什麼,什麼都證明不了,就算蘇昂拿出了那些腦袋主人的驗傳也沒用,因為離開了國境,驗傳就會失去國級鎮碑的那一縷氣息,變成普通的簡牘,這樣的東西太容易偽造了,當不得證據。
所以最有力的證據,反而是一個死無對證,卻有著紅泥手印的供狀了……
…………
商鏡看趙清流和甄長功的眼神那叫一個親熱,跟看見親人似的。
然而此時,蘇昂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