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朱昴和南平沢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無名等人也冷下臉,和蘇昂,和公孫敖的笑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咳咳,敢問獄掾防主大人,這樣做不合體制吧。”文掾朱昴第一個給蘇昂抱不平。
公孫敖的臉色頓時轉冷,冷眼看向朱昴。
商鏡卻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有什麼不和體制的,哈哈……大人的決定也是你能質疑?”
聞言,公孫敖的臉色更加難看。
因為瑤良幫忙的關係,公孫撫已經被帶去了沉星郡城,也卸下了縣公的職司,又因為縣左尉、縣右尉都去洞圖縣幫忙防守了,所以縣公的位置,就要從三位掾級官員的裡面選一個暫代。
公孫敖當然想用自己的老下屬商鏡,看朱昴就不順眼,而此時,朱昴竟然質疑於他……
“咳咳。”
蘇昂咳嗽了兩聲,對朱昴笑道:“晚輩倒是覺得合適,多謝前輩了。”
隨後站起來,對公孫敖行禮道:“晚輩只希望不要那麼早的和同袍們分開,他們……稟告獄掾防主大人,晚輩好不容易把同袍們帶回來,頭髮都愁白了,絕不想聽到他們死掉的訊息,一定要死的話,晚輩希望能夠見證他們的英勇,晚輩想和他們同生共死。”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戰爭結束後,他們還是要遣回原地的。”
公孫敖若有所思。
“稟告大人。”
蘇昂又笑了:“那時候就沒關係了,他們安全了,末將也就安心。”
這是真心話。
公孫敖一直盯著蘇昂的眼睛,可怕的才氣甚至感應到了蘇昂的脈搏和血液流速,乃至心臟的跳動頻率,他覺得蘇昂沒有說謊。
可偏偏這樣子的話,他不舒坦了。
公孫敖欣賞蘇昂,覺得蘇昂是個有用的,要留下來使用,但不代表他會讓蘇昂過得太瀟灑太快活。
就好像蘇昂栽贓商鏡的事情,他早就查了個清楚,沒有深入追究就是給蘇昂的示好了。
而給蘇昂封賞了一個百人將的身份,算是轉了正,但實際上把蘇昂的麾下從三百多士卒變成了一百人,實力下降了三倍還多,這就是一種報復,也是一種敲打。
商鏡對你的女眷動手,你栽贓他,這點可以理解,然而你斬斷了商鏡的五根手指,這就太過分了,商鏡怎麼說也是他的老下屬,他必須拿出一個態度。
明升暗降就是他的態度表現,要是蘇昂明確的表達不滿,他反而會強制執行,但蘇昂勸停了文掾朱昴,又言之切切的真摯請求。
人家都表明了:不怕被削減屬下,只怕麾下計程車卒在別的地方會死得孤獨,蘇昂想和士卒們同生共死的想法讓他深以為然。
同生共死的不一定是個好的將領,但一定是個好的將領,這句話聽起來矛盾,但在文傑的眼裡有十萬八千種合理的解釋,在他這個對著千軍萬馬吼過‘有本事先弄死我,沒本事就全軍壓上’的人眼裡,就更加值得體諒了。
【果然和三十歲的我很像啊,那時候的我,也是不捨得士卒們全都拼死了。】
公孫敖低垂了眼瞼,眼睛有點紅。
自從做上了獄掾防主這個沾滿血腥的官位,他有多久不會心軟了?
想不起來,但這種感覺不錯。
公孫敖忽的笑了,擺手道:“這個再說,你和幾位屯長的功勞,也待會一一掰算吧……獄掾獄掾,罰在賞先,本官這次讓你來,還是先要問問廣騰的事情,這裡有一卷供詞,你看看,要是沒問題就摁下手印……蘇家子,商鏡是我的老下屬啊,這篇供詞也是他好不容易提供的。”
聞言,商鏡頓時精神煥發,蘇昂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感覺不對,公孫敖提起供詞的時候,明顯偏向了商鏡。
什麼老下屬提供的,說白了,不就是讓他認下嗎,只要他認下,公孫敖就會壓下商鏡,讓自己和商鏡化干戈為玉帛了。
這很正常,是為官之道里很基本的東西,就是雙方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