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謀士所出來,瑤十三就病了。
這個桃花眼總是笑吟吟的五百主行銷骨瘦,帶著大大的黑眼圈,斜躺在和軍帳完全不搭調的軟塌裡,病中高熱時的囈語只有一句話:
“好賊奴,你們負我……負我……”
作為一個含著金湯匙出聲的人,瑤十三很驕傲的,被稱為中原第一惡少,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是因為他夠惡,而是……
瞧瞧,以本公子的身份,京都四大惡少都沒我的名字,那不是,我比他們強太多了?
四大惡少哪個沒因為強搶民女被抽過藤條?不把他放在裡面,是因為,他更……高尚吧?
瑤十三一直這樣以為。
不管怎麼說,他瑤十三貪心好色,也護短家奴,但從沒幹過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的齷蹉事,逢戰也衝鋒在前,頭頂暗金色的束冠,是他自己,和家奴們拼命得來的!
家奴者,他之手足……
然而,謀士所帶走了劉才,本以為只是個強買未遂,結果卻誘出了一連串的口供。
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暗開青舫……許許多多的罪責,竟然牽扯出三百多個家奴。
三百人,全都是……他的手足兄弟,生死之交啊!
可是,“你們負我!”驚然坐起,瑤十三仰天痛嘯。
想起自己的第七、第十二、第十六個小妾——這三個是他最寵愛的小妾,也是家奴們獻上來的,平日裡鬱鬱寡歡,特招他的心疼。
可現在想起來,人家是有著心思呢,不和他掏心窩子說話,也是怕極了。
想必他‘恩寵’對方時候,對方……都當作被狗在壓。
“謀士所託老子問你,是軍法處置,還是遣散回去,讓侯爺處置。”
獨臂的死士孟靠在軍帳的門前。
瑤十三聽著變了臉色,嘴唇也發抖,死士孟卻咧嘴一笑:“軍法處置了,也只是殺三百多人,要是回去讓侯爺動用了家法,就不是幾百個人頭落地的事情了,家人……連誅。”
“給我酒。”瑤十三低著頭道。
“一罈,滿飲。”死士孟丟了酒罈過去。
接過死士孟扔來的酒,瑤十三一口悶幹,濺射在臉上的水花,分不清是酒是淚,他站起來,卻又一個踉蹌,覺得身體虛弱,悶吼道:“肉!”
“沒肉,吃光了。”死士孟咧嘴怪笑。
附近縣城的肉食都被聚集而來的豪俠買光,但豪俠都是大肚皮,一個人也分不了幾口,昨天就吃個乾淨。瑤國缺肉食,軍備所就只提供糧食和菜羹,就算瑤十三這樣的五百主,也沒有多少的肉食供應。
死士孟詭異的笑道:“一丁點肉食都給了三百多個混蛋,想要肉,就只能找蘇家子了,他小日子過得滋潤,吃得油光滿面,要不是怕你報復,要在他麾下做士卒的,能排進了太行大山。”
“報復?哈哈哈哈哈哈!”瑤十三狂笑。
忽的站直了身子,擺手道:“孟叔,勞煩您給荷副帥傳個信,就說……給父侯一個臉面,多撥送些肉食,讓劉才那些混蛋吃飽吃好,方便……上路!”
“像個樣子。”死士孟誇讚一句。
死士孟難得誇讚一個人,瑤十三卻樂不起來,因為這聲誇讚過後,謀士所無聲無息的,讓三百多個辱沒了侯爺門楣的任俠悄然消失。
與此同時,一則訊息傳了出去。
“蘇昂兄!”
季然掀開營帳的簾子,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謀士所設下擂臺,要招五個屯長,走馬爵及以上的,都能守擂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