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一邊流著口水,一邊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過來。
就算真的貪吃,真的忍不住,也不能這樣大張旗鼓啊,生怕引不來精怪的不滿?也生怕自己不會被殺雞儆猴?
謀士所剛下達了軍令,正磨刀霍霍,想著樹立一個殺雞儆猴的標杆,這標杆不可能從原先的軍伍裡找,就是找他們這種剛組建的軍伍呢,這時候犯事,小事會砍頭,大事,會……剮了。
更別說,在山野打獵的事情,平常都是一種禁忌……
“瘋了,那個什長一定是瘋了。”有人啃著乾糧抱怨。
“我看他臉上紋繪翠竹,似乎在哪裡聽過,好像是本地的吏員?”
也有人若有所思。
周圍還是一片看二傻子的眼神,但已經烤了快兩個時辰,全鹿都快烤好了,謀士所的人還沒過來,就讓一些聰明的人開始思考。
他們盯著蘇昂,打量蘇昂,仔仔細細,似乎……要用眼神把蘇昂剖析通透。
在他們的注視中,蘇昂只是負手而立。
某某如風,常伴我身……
“吃吧。”蘇昂頭也不回,淡淡的道。
“好咧。”
百里戈第一個上去,割了鹿脊最嫩的肉,小心的分割成塊,然後送到蘇昂和季然的面前,又割取兩塊最勁道的大腿肉,和小亭卒一起,大快朵頤。
十幾個任俠忍不住了,伸出手,忽的有些發顫。
真的可以嗎?
謀士所可是下了令喻,要是哪個惹毛了當地的鬼靈精怪,就是讓戰爭的後方不安穩,這是大罪,足夠讓他們千刀萬剮。
山林打野又是禁忌,也足夠惹毛當地的鬼靈精怪……
蘇昂知道他們的心思,這一次,卻沒有說話。
他只是盤膝坐下,面前是百里戈奉上的食盤,用筷箸夾了肉,美美的放進嘴裡。
鹿肉絕對野生,而且滿是靈氣,吃一口滿嘴流油。
有點燙,他快意的籲出口氣。
“怕了?”又問一次。
“啟稟什長大人,我等……怕了。”
任俠最忌諱一個怕字,但這次他們都點頭承認了,或許,他們不怕死,但他們怕死得不值,因為一塊鹿肉死在這裡,家裡人不知道得羞成什麼樣子呢。
“我們說什麼,你們聽,剩下的,全交給我等。”
忽的,蘇昂和季然一起開口。
圖窮匕見,要的就是這個。
臨時組建的軍伍,到底和廣騰手底下的那些人,不一樣啊。
早就在籍計程車卒,都是從瑤國千挑萬選出來的,已經服役了很久,懂軍令,知軍法,令箭發出,他們都會聽從,可眼前的這十六個任俠,只是聚集而來的豪俠而已,散漫慣了,會怕軍法,但不一定能夠在危急時刻還遵循軍令。
這裡計程車卒,和蘇昂早就習慣的那個世界不一樣,個人英雄主義很重,哪怕因為爵位、職銜服從他,不徹底認可的話,內心裡也沒當成一回事。
就好像任俠裡流傳的一句話:
深山苦修三十年,敢叫天地換新顏。
他們堅信要是丟掉家庭、朋友,丟掉所有的一切,深山苦修三十年,只要沒死的話,必然是能夠在一郡翻雲覆雨的可怕強者。
當然,幾乎不可能活下來,能丟掉一切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