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抄家的事情以前也做過,但錢不多,上任亭長又嫌他是個矮子丟人,也很少帶他出去,蘇昂人很好,他覺得能分幾十個半兩錢就好,十塊金餅的話,他真的不敢收。
十塊金餅,就是五千七百六十個半兩錢,足足能買二十八石米,也就是兩千八百斤!
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
“亭長大人給你,你就收著!”
眼看高歌不敢收,頭還越縮越低,差點縮排脖子裡去,季然大笑著站起來,抓著金餅塞進高歌的胸口,順手從自己的那份又拿出幾塊,一起塞進去道:“別人都以為你不行,但亭長大人看你是個男兒,也是個人才!小郵卒,不,該叫你亭卒了,以後跟著亭長大人可好?”
跟著,可不是說一個亭長一個亭卒那樣的跟著,而是招攬了,以後不管蘇昂去哪裡,高歌都得跟隨,被這樣招攬,高歌嚇得渾身冷汗,稍後死低著頭,緩緩後退想出房門。
可這時蘇昂喊住了他,笑道:“就算你不跟隨我,那也是本亭長手下的亭卒,記住了,以後誰罵你就罵還回去,誰打你就打回去,一切有本亭長兜著,真逼急了想殺人,先來告訴本亭長。”
“得,得令!”高歌顫抖著退出去,又小心關閉房門。
屋裡只剩蘇昂和季然兩人,蘇昂想了想,把剩下的金餅放進包袱,連著分給自己的二十塊也扔進去了,這讓季然嚇了一跳,連忙往袖口裡摸。
“我的放進去就夠了,你湊合什麼?”蘇昂摁住季然的手,微笑道。
自己二十塊、季然二十塊、高歌十塊,加起來已經是五十塊金餅,超過一半的數量太多,把自己的二十塊放回去就成,季然再湊熱鬧,那就吃了大虧。
被摁住胳膊的季然只能苦笑:“好吧,有需要說話,跟著你這樣的亭長,我真覺得舒坦到不自在了。”
“什麼時候娶親?我這個做上吏的,還得再給你隨一份大禮。”
蘇昂哈哈大笑。
當夜,蘇昂睡得很香,魂魄回到二十一世紀的病房,聽著妙人兒習夢給自己唸誦喜歡的詩詞,那是更為愜意,然而在距離不遠的東山亭外圍,高歌卻遇見了麻煩。
鎮碑保護範圍的西南角,高歌扛著剛在宗族購買的一大袋黍米,快樂地走在路上,剛下完春雨,空氣有些溼冷,但摸摸肩膀上的糧食,再摸摸懷裡剩下的金餅和找開的半兩錢,他心裡就暖呼呼的。
特別是半兩錢的叮噹作響,那是多麼悅耳動聽吶。
“呦,這不是小矮子麼?”
幾個在門口嘮嗑的年輕人看見了高歌,就笑著圍了過來,瞧著他肩膀上的黍米,嘖嘖稱奇起來:“聽舂米的小冷說,你跟了新任亭長風光了,我還不信,這看見糧食真信了。重不重?哥哥來幫你提著。”
有耳朵尖的貪婪看向高歌胸口:“我還聽見了半兩錢的聲響,小矮子,得了賞錢可不能獨享,分給哥哥們耍子。”
一邊說著,一邊就有人揪高歌的衣裳,十幾塊金餅連著半兩錢本來就重,嘩啦掉了出來,閃花了幾個年輕人的眼。三五個人趴地上就搶,也不敢拿走,大叫起來:“好啊,這是偷了哪家的金餅?小矮子,你的事犯了!”
“不是偷的,是……是亭長大人給,給我的……”
高歌身材矮小,從小被欺負慣了,但這樣的冤枉也不敢認,伸手討要自己的金餅和半兩錢。
聽他如此說,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給回去金餅吧,他們可捨不得,不給的話,又畏懼蘇昂的威勢。
“哪有這麼好的亭長?”
“算了,給他吧,新任亭長好可怕,橫行霸道的麻腩都給抓了。”
幾個年輕人小聲說話,把金餅和半兩錢塞給高歌,轉身就往自家的門裡跑,高歌還以為他們改了性子,接過金餅後,眼睛卻唰的紅了。
到他手裡的金餅,只有三個!
“亭長大人說,我可以打你們!”
隨著嗓子眼悶出的怒吼,一柄破舊的柴刀,唰的亮出了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