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蘇家米糧,他也非得欠著!
想當年參加縣考,他和蘇家蘇爾還是同窗,哪知道蘇爾做了魁首,他是次首被壓了一頭;蘇爾離開陳安縣,他還在陳安縣窩著;蘇爾成為舉人回來,他還是個秀才。
可這些有什麼關係呢?
蘇爾已經是個廢人了,蘇昂三天前才開始讀律法,想透過考核容易嗎?
你蘇爾廢掉了,你蘇爾的三弟也不行,可我陳自在點燃了六十六把文火,是正在熔鍊文山的秀才了!我還拜了主吏掾大人做義父,你剩下一個剛剛不呆的叔弟蘇昂,值什麼?
想及此處,陳自在伸出手,大笑一聲‘酒來’,接過老管家遞來的酒壺,大口大口的喝了個痛快。
快活,特別快活!
他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蘇爾拖著殘破的身子回到陳安縣城,其次就是晾著前來討要欠債的蛇女絳了。而且那蛇女絳嫵媚的臉和凹凸有致的身段,總是讓他垂涎不已。
開啟一絲窗戶,陳自在偷窺廳堂裡仲嫂絳誘人的身材,只覺得小腹一熱,可這時一隻雪白的鳶鳥破空激射,哧啦穿透窗戶,在他的眼前顯化出一行雪白大字:
蘇家子,九十九問全對!
這是舉人才能使用的才氣化鳶,陳自在已經見過很多次,但這內容,嚇得他魂不附體,差點摔在地上。
蘇家子,蘇昂,九十九問全對?
身為融山秀才的他,很明白這些代表什麼。九十九問全對的吏員全國少有,一旦出現,從負責稽核的主吏掾往下都會受到嘉獎。
蘇昂又是文掾朱昴作保,縣令公孫撫點頭,上面也會有所表示,這大大漲了兩位大人的面子,蘇昂在做吏上,甚至將來做官都前途無量!
陳自在感覺小腹一緊,熱起來的地方忽的如墜冰窟,他丟掉酒壺,彎腰哈背的衝去待客的廳堂。
晾著?還晾著做什麼?
陳自在衝到仲嫂絳身邊,保證一切禮儀,腰肢弓的,好像一隻長條的麻蝦。
“陳自在,你現在不怎麼自在了吧?”
注意到他的態度,那高空之上,早就知道陳自在對蛇女絳不軌心思的美麗少女略微一笑,美眸殺機略微消減,又有些自憐自艾的道:“你嫉妒蘇爾,也小看了蘇郎,可是奴家我自己,不也是小看蘇郎,以至於追悔莫及麼?”
啪!
纖纖玉手拍在自己臉上,廣良人覺得臉上火辣,也是霞飛雙頰。
這是嘲笑陳自在,但也是自己笑了自己,如今蘇昂九十九問全對,堪稱陳安縣吏員第一人,廣騰都沒他前途遠大。
事已至此,她拿什麼再說金山美人?
唯一倚仗的,就只有這美貌,這身材,還有蘇昂以前對他那種傻乎乎的痴情了。
“蘇昂,蘇郎。”
廣良人呢喃兩聲,忽的化作青煙飄散。
昔日欺郎非良人,轉瞬已然夢非真;
滄海難洗奴輕恨,又何談郎乃夢中人?
弱女子的廣良人竟然能飛,著實讓人驚奇,然而蘇昂沒能看見,此時的他臉上帶笑,腳步擲地有聲,一步步走出考核的殿堂。
從主吏掾考核大堂到候選的小屋,一條甬道長九十九丈,他每一步走下,登時有一把火把亮起,火光熊熊照亮前路。
當他踏出甬道時,九十九把火焰驀然炸裂,身後一片赤紅火光,為九十九問全對喝彩!
不用說,
不用問,
只看這燃燒熊熊火焰的甬道,季然就明白,就懂得,這是九十九問全對時,主吏掾給蘇昂的招牌了。沒有縣考魁首時那麼大的排場,也沒有那麼多的觀眾,但這火焰燃起,象徵陳安縣眾吏員願俯身拾柴,點燃星星之火。
一人拾柴火不旺,眾人抬柴火焰高。
陳安縣的眾吏員願意抬柴燃火,熊熊烈焰中,要升起蘇昂這顆吏員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