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兄剛巡邏回來,在南邊行道里,倒是宰了幾個不長眼的精怪。”
百人將廣騰走進院子,一邊卸甲,一邊高聲笑著。他和廣良人是同胞兄妹,一般這時候,廣良人已經等在門前,幫助他卸下鎧甲。
鎧甲是精鐵鑄成,用鎖釦連結肩甲、胸甲、臂甲、手甲、環腰豹扣,以及下身的甲片甲裙。
別的還好說,但肩甲和胸甲,一個人卸不成。
“來人,給兄長卸甲。”大院的南邊傳來廣良人賢美的聲音。
立馬有奴僕奔跑而來,但廣騰擺擺手,讓奴僕退下了。他把別的甲片丟掉,只穿著胸甲、肩甲,快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小院的一角,廣良人拿著防身的小刀,把一株剛從土裡冒出頭的燻華草掘出來,她不想燻華草發芽,更不想看見那大而紅的燻華草花朵,一整夜都守著自家的院子。
這不是個簡單活計,燻華草是一種野草,而且朝生夕死,短暫的生命也代表了它可怕的繁衍力。
廣良人嫩白的手掌滿是血痕,卻倔強咬著嘴唇,一次次的斬草除根。
“蘇昂又拒絕了?”
看到眼前的場景,廣騰立馬明白,俊美的臉帶上怒色,又驚又怒的道:“他竟然送你燻華草的花朵?金山美人就在眼前?他什麼都不要?”
“他收了硯臺,所以不是什麼都不要,只是不要小妹而已。”
抬頭看自己的哥哥,廣良人的眸子裡一片迷濛,淚水繞個圈兒,又收回去了,俏臉忽的熥起紅暈笑靨:“蘇郎把滿院子的燻華草摘了,硬是要插在小妹頭上,我躲開了,可就算我脫了衣裳,他也只是轉身不看。哥哥,是我傷他太深,可傷得越深,不就代表他對我越痴情麼?哥哥,我要改變他的想法,他是我的良人。”
“為兄懂得。”
廣騰拔刀在手,一道猩紅大光橫掃而出,不帶絲毫妖氣,無比單純的內息貼地而過,登時蒸熟了所有植被。別說燻華草了,起碼一年之內,整個院子都會寸草不生。
他收刀回鞘,摸摸妹妹的腦袋,眼睛眯起來。
對廣良人來講,對她無比痴情的蘇昂只要不傻,就是能託付終生的良人了,這話說的沒錯,而他廣騰,想得更加深遠。
蘇昂已經不傻,而且成為縣考魁首,在不短的時間裡,就是新晉秀才獨一無二的領袖。這代表陳安縣文傑的新生力量,很多人家,都會想方設法的接近蘇昂。
而接近的辦法,莫過於結成親家。
廣良人比那些閨秀更美,廣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但事到如今,紅豆蘇昂秀,已經足夠他這個百人將挖空心思的攫取而來。
而且,不貪金山,無視美人,表現出蘇昂的心志堅定,已經可以證明,紅豆蘇昂秀裡的這個‘秀’字,其中的貶義是一種謬論。
這件事只有他和廣良人知道,如果被別人知道,就算縣令公孫撫那樣的大人物,也會對蘇昂讚賞心動。
“如此心性,如此文采,蘇昂的成就不會止步在一膽二膽的舉人,這個妹婿太有用,本將丟棄不下!”
已經不只是為了完成先父的承諾,也要為了自己的前程,剛剛卸甲的廣騰穿上鎧甲,快步如風,幾乎是腳不沾地的飈射出門。
很快響起了馬蹄聲,廣騰一馬當先,兇狼緊隨其後,這兩人離去的風姿,彷彿帶著頭狼巡視領地的魔豹。
“哥哥!”廣良人叫了一聲,站起來時,聲音已經低到聽不見。
她想告訴廣騰一件事,說不止坑害了蘇昂,還指使左更殺人,只是左更辦事不力才給了蘇昂機會,可仔細一想,還是沒說出口。
罷了,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吧。
看向鐵廊坊蘇家的方向,廣良人輕輕自語:“蘇郎,就算奴家曾經下手殺你,只要你娶了奴家,又能在意這件事多久呢?”
廣良人很有自信,以蘇昂對她的痴情,她無所畏懼。
女兒幽香,且看柔情繾綣;
千般恨意,又怎成鋼心兒郎?
廣良人甚至覺得:對蘇昂來講,她比蘇昂的修行還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