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時此刻,裴冉不禁艱難地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閻思涵端著那一碗薑湯,吹去了上面的熱氣,送到裴冉的嘴唇邊上。
裴冉小心翼翼的喝著,頓時一股子暖流從內心之中升騰出來,周身也變得暖洋洋地。
彷彿置身於熱海當中,渾身上下有著說不出的舒暢勁。
閻思涵不禁緊皺著眉頭開口說道:“裴姐,你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為什麼要這麼拼命?我感覺你這是在折磨自己呢!”
裴冉苦澀以笑,繼而開口說道:“哪有?我沒有折磨自己,只是看到那些人還沒有帳篷住心裡著急的很。”
說著,就看裴冉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非要繼續去外面支帳篷。
閻思涵急忙伸出手來將裴冉一下子按在床上,不禁嚴肅的開口說道:“不許去!你現在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怎麼腦子裡還在想著別人?那些事我已經吩咐我的手下去做了,你放心,他們人多,用不了多少功夫就會把帳篷全都支起來。”
裴冉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即就看她仍舊是緊緊地皺著眉頭,忍不住開口說道:“那……你哥呢?”
閻思涵不禁撅著一張嘴,目光之中充滿了彆扭:“裴姐姐!這都到了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在惦記他?就連我現在都不願意理他了,我感覺他不是我哥哥,我哥哥可沒有這麼冷血!”
隨著閻思涵淡淡的說完,頓時裴冉的內心之中不禁發出一聲苦笑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時也不會有無緣無故不顧的恨,這個世界很公平,將人類的情感佈置下了前因後果。
但實際上,這情感的分佈究竟平均不平均,裴冉說了不算,就算是閻思涵同樣說了也不算!
他閻卓朗也沒有發言權!
不一會兒的功夫,只看裴冉已經晃了晃身子,不禁淡淡地坐了起來,隨即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其實我和你哥哥之間早就已經沒有什麼了,我不依賴著他,而他也不需要我,所以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他,我只是想為這裡的人做點什麼,在此之前,我不會想起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也一樣。”
裴冉的話語不禁讓閻思涵一愣,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裴冉並沒有實際上的釋懷,但到了目前這一步,裴冉卻突然發現,有些事情你沒有辦法去更改,並且也不知道下一刻會變成什麼樣子,畢竟閻卓朗和裴冉之間的事,外人即便是旁觀者清,也依舊改變不了什麼,這就是感情之所以特殊的地方。
瞬息之間,閻思涵不禁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對著裴冉開口說道:“好吧裴姐,我知道了,我也會把這件事儘量放在自己心裡,只是你既然到了這裡,就不會避免碰上我哥哥,到時候他肯定會讓你心裡不舒服,到時候你怎麼辦?”
“沒關係,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他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只想讓依染好好的,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夙願!”只看裴冉的目光十分地堅定,從來沒有過的那種堅定!
不多時的功夫,閻思涵已經從帳篷裡悄然退了出去,裴冉需要好好休息。
但目前的這種環境,即便是裴冉現在精神已經十分疲憊,但卻沒有一丁點的睡意,她的腦海之中浮想聯翩,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但內心之中的那一抹痛苦卻是在不斷地放大,一點點的變的深刻,這種感覺即便是裴冉一輩子也不願意忘記。
內心之中升騰而起一抹悽惶,但此時的裴冉已經沒有了當初那般痛苦和折磨的錐心之感,至少現在她能夠做到不流淚水,平心靜氣的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也許這就是成長,也許這也是一種進步。
這裡的夜色很美,透過帳篷頂端的透明遮擋,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月亮,還可以聽見那洶湧的風聲,這是一次淨化心靈的旅程,無論是對於裴冉來說還是對於閻卓朗來說都是。
此時的閻卓朗端坐在帳篷中,費盡力氣的將自己已經在冰冷的水中浸泡了一整天的腳放入熱水之中,頓時周身充斥著一股子暖流,這種感覺讓閻卓朗不禁眯起那狹長的眼睛,臉上的表情好似是在享受,又好似帶著一抹痛苦。
不多時的功夫,他竟然在這種情形之下悄然睡去,甚至連洗腳水已經漸漸地涼了都不知道!
救援隊最終還是來了,正是因為他們的到來,在這裡的人才能短暫的歇息一會兒,吃些壓縮餅乾和礦泉水,充滿了艱辛的第二天還在等待著他們!
終於天要亮了,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宋飛來到了閻卓朗的身邊,悄聲的附耳道,“閻總,C市那邊的醫療隊來了,有個醫療組的組長過來打探你,問問你現在什麼情況?”
閻卓朗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想問下是誰,結果才想起來,“哦,那不應該就是郝仁把?A市出了那麼大的意外,那邊應該也派人過來了。”
閻卓朗聽到了之後,嗯了一聲,出聲道,“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你不要管。”
裴冉聽到了閻卓朗打電話,立刻走出來,衝著閻卓朗出聲道,“怎麼回事,是誰啊?誰給你打電話了?”
閻卓朗冷了一下,出聲道,“是郝仁他們醫院的過來了。”
“是嗎?他也過來了啊?”裴冉的臉上立刻掛上了淡淡的笑容,“沒想到,他竟然也會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