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確實有些傻,”見著閻卓朗全然可以應付,裴冉乾脆杵在一旁作壁上觀,輕聲回答,“不過,這樣一場免費的鬧劇為什麼不看呢?”
聽到這裡,張麗不禁也掩嘴輕笑起來,繼續跟著裴冉一通觀戰,對事態的發展很是感興趣。
“我看上的東西原本是從來不會讓給別人的,然而既然是白小姐喜歡的,白小姐又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能再拿腔作調,”閻卓朗一邊說著,一邊隔著防彈玻璃展櫃看了看他的作品,突然間笑了笑,繼續說道,“既然是一件藝術品,用金錢來估算未免太過俗氣,不如我們來做個等價交易,陳先生你看這樣可以嗎?”
聽到那句“白小姐是我的朋友”,一邊的白筱舒有些驚訝地抬起了眼來,一半是對他居然還能夠掛念著自己的開心,另外一半卻也有被他生疏語調說起的失望。
這樣想著,白筱舒不禁收斂了幾分剛才嬌滴滴的姿態,不動聲色地跟陳昊拉開了距離,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閻卓朗,看起來像是不肯漏過他口中的一句一語。
這樣的回答顯然也出乎了裴冉的預料,不禁轉過頭來,將目光投向了閻卓朗,有些好奇他究竟會開出什麼條件。
“閻總,您也是知名的大人物了,這種時候吧,要說就說吧。”陳昊自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旁邊佳人那非同尋常的反應,只是大大咧咧地一揮手,自以為看起來豪氣干雲,卻忽略了旁人嘲諷的眼神。
不過這也難怪,他本來就不是從祖上就富過來的人,是圈子內最為讓人唾棄的暴發戶,家庭教養皆比不上那些名流人士,此時聽得一向被人誇讚敬仰的閻卓朗在他面前居然已經有了服軟的勢頭,不禁得意地笑了出來,笑容中明顯地含著一點盛氣凌人的意味。
與此同時,裴冉敏銳地注意到,剛才一直在陳昊身邊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白筱舒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抬起了頭來,充滿希望地看著面前的閻卓朗,一雙眼睛裡滿是期待和情意。
不得不承認,她現在依然是對閻卓朗抱有幻想的。
畢竟……他是人生第一個自己真正征服不了捉摸不透的男人。越是這樣的得不到,就越讓她犯賤地開始在意他的一舉一動,期望能從他身上再尋回一絲對自己的眷戀,這樣她才能重新建立起信心來。
而一邊的裴冉看著白筱舒陡然明亮起來的嬌豔面龐,心中輕輕地一疼,低下了眼來。
那隱隱的刺疼感覺,她再為清楚不過,真是那名叫做“嫉妒”的東西。只是現在的她,又有什麼立場說話?
閻卓朗雖然在跟陳昊談話,卻時時刻刻都注意著裴冉的一舉一動,此時自然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她的小情緒,卻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心中暗道:這個小女人心裡頭究竟在想些什麼……一會掛念著他跟劉嫣有一腿,一會又在顧忌著白筱舒,難不成真的還懷疑他對她的心意?
背過手去將不斷往後縮的小女人重新拉回了自己身邊,閻卓朗眼角的餘光卻沒有再瞥向裴冉,只是微微彎起了嘴角,對著陳昊說道,“聽說陳先生您父親這回剛從緬甸回來?”
這樣突變的話題顯然是陳昊沒有預料到的,然而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轉而有些不耐地回答,“是。”頓了頓,他覷了一眼旁邊面色不善的白筱舒,有些緊張,只把話題又扯了回來,“我說裴總,這些話題我們留著以後再聊,現在我只想要知道到底需要什麼,才肯換下這條項鍊?”
得到了他的肯定,閻卓朗才輕聲笑了出來,壓根沒有在意他後半句那不尊重的催促,低沉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宛如大提琴拉出的悠長曲調,“聽說陳老先生這回從緬甸那裡專程運回來了一整塊上好的鴿血紅寶石,我未婚妻知道以後,一直很喜歡。”
說著,他又摟了摟明顯有些不明狀況的裴冉,睜著眼睛說著謊話,“雖然我預定的這條項鍊不過是不過用貓眼碎寶石拼接而成的,總體價值算不上貴,但是貴在羅絲夫人學生的設計上。想來這樣的心意,換陳先生一顆討美人歡心的寶石,應該也是足夠的。”
聽到這番話,一直低著頭的裴冉不禁瞪大了眼睛,不用看也能猜測得到此刻白筱舒那精彩的臉色。果不其然,抬起眼來時正與白筱舒實打實地對了一眼。
那隱藏在慄棕色劉海下的漂亮眼睛裡,不知不覺已經積聚了兩淌晶瑩的淚水,襯得她那一雙曾經被各大時尚雜誌和媒體新聞專門撰稿誇獎過的眼睛更加楚楚動人。
這樣極致的美色在前,縱是對白筱舒絲毫不保佑好感的裴冉,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人不愧是娛樂圈裡廣為知名的美女,表現力真是太足夠帶動人的心緒。
然而,這雙美麗的眼睛如今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後便迅速地轉移開了視線,帶著凌厲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