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子,諸葛嶽看向青劍峰的遠處,眉清目秀的臉上佈滿了莫名的落寞,遠處白雪飄飛,撒沒在翠竹映綠之中,近處不時有煙花射上天空,在墨藍的星空下顯得格外璀璨豔麗。那臉上的落寞一如煙花,嘭地發出,而後不知落向何方,永遠沉在了黑夜之中。
突然他感覺臉有些涼意,涼得警醒。他一摸臉,手心裡有一滴冰融之水,有些莫名其妙,仰頭向上看,房脊上的雪並沒有化呀!
索性關上窗子,不再看窗外的熱鬧與靜謐。轉過身來,他頓時驚訝起來,驚訝得不知如此是好。眼前站著笑意盈盈的佳寧公主,諸葛嶽不知道她何時進到屋內來的。那她一定是看見了自己的窘樣,諸葛嶽的臉上發起燒來,燒出了一片紅。
佳寧公主頭戴斗笠,外罩黑色披風,披風裡還穿著那件紅色錦袍,笑道:“沒想到吧,諸葛公子?”
那滴水顯然是她攥雪融化出來的,諸葛嶽頓時喜上眉梢,結巴了半天,道:“你、你,從大、大,哪裡來?”
佳寧公主摘下斗笠,款掉披風,雙手互搓擦了擦手,道:“當然從大乾宮來的,我想看看——看看諸葛公子是不是在洞房花蠟?”
諸葛嶽臉色深紅,不敢對視佳寧公主,道:“你拿我開心,這才分別幾日,我就、我就——公主遠道而來,還是找我有事情吧?”
佳寧公主坐下,把長髮攏到腦後,道:“幾天不見,不知道伺候本公主了呢?”
諸葛嶽從琴旁的火爐上取下茶壺,給佳寧公主倒了一杯熱茶。佳寧公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道:“諸葛公子縱是智冠天十也猜不到我的來意吧?”
諸葛嶽看了佳寧公主一眼,轉過身沉思了一下,道:“剛才那冷水只有一滴,卻能涼到心底,冰入骨髓,莫不是藏靈大陸的長白寒水?”
佳寧公主端著茶碗,走到窗前,喝了一口,道:“正如你所言,但你絕想不到那寒水從何而來。”
諸葛嶽沒有出聲,也不敢看佳寧公主。佳寧公主回頭見諸葛嶽面色有些紅潤,故盯著他看,笑道:“正月十五晚上,我躺下睡著時應該是子時,可當我醒來時卻發現桌子有一樽冰雕女子在跳舞。”
諸葛嶽臉上頓時驚現恐怖之色,上下打量了一下佳寧公主,道:“你沒事吧?那冰雕歌妓四肢靈活,轉動如常人,一邊跳舞一邊開始融化?”
佳寧公主道:“我沒事,這不好好的嗎?”諸葛嶽道:“有些邪門,深夜之時誰能私進大乾宮呢?誰能進得了公主的閨房呢?”
佳寧公主把茶碗放在桌上,推開半扇窗子,吸了一口氣,道:“上次那個黑影打傷了我奶孃,我總感覺那人不是大乾宮裡的人,這次的事件更加堅定了我的判斷……”
諸葛嶽道:“這次是在你熟睡之時進來的,如果對你下毒手,你恐怕早已遭遇不測了。”
佳寧公主道:“這就是讓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屋內短暫的沉悶後,她道,“你還記得冥教極樂堂嗎?”
諸葛嶽道:“記得,極樂堂的下方必有巨大的冰塊,不然那些極樂者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腐臭難用。”
佳寧公主笑了一下,道:“看來找諸葛公子找對了,那時我就在懷疑隱靈大陸冥教與藏靈大陸雪山派有瓜葛,現在看不用懷疑,而是一定有,也就是說花朝鳳一定與雪山派有某種聯絡。”
諸葛嶽啊地一聲,道:“你不會讓我陪你去藏靈大陸雪山派查那樽冰雕吧?”
佳寧公主雙臂抱在一起,大眼睛直視諸葛嶽,輕笑道:“聰明絕頂啊,不但要去,還要查冰雕背後的人,你不願意嗎?”
諸葛嶽苦著臉,沒說願意,也沒說不願意。佳寧公主道:“哎呀,我父皇同意我出來的,你痛快點,到底去還是不去?”
諸葛嶽敲了敲額,拉著臉子說道:“遵命,遵命,我去向家父告別一下。”
佳寧公主一拍桌子,扯過筆墨紙硯,諸葛嶽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只好蘸墨提筆寫了一張字條。
佳寧公主湊近看了看,笑了笑,道:“這字寫得馬馬虎虎,以後還要勤加練習,不能荒廢了儒雅。”
諸葛嶽寫完字條,道:“遵命,以後是不是還要伺候公主讀書練字哪?”佳寧公主道:“那要看你的造化與命數!”
諸葛嶽笑了笑,又走進裡間找了一些東西放進大背兜裡,想了想,道:“走吧!”
關好窗戶,諸葛嶽與佳寧公主憑空躍上房頂,向遠處飄去。絢麗的煙花成了背景,黑白兩條身影在空中很是飄逸。
諸葛嶽突然問道:“諸葛雕、碧眼雕呢?”
佳寧公主一指前方一片竹林,道:“不想引起人們注意,放在那裡了。”
果然,到了竹林邊上就聽見了兩隻大雕正在高亢地鳴叫著,間或夾雜著玲瓏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