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事還沒完。
既然我爹是四川的叛徒,那我肯定也是叛徒,他們很快就對我下手了。
可惜,川軍第一軍軍長鄧順子是我爹的人。
接到訊息後,我們先下手為強,在“出聖山”慶典上殺了鄧書雲。
等我們殺完了鄧書雲,才明白,這下子捅了簍子。“士族委員會”“平民委員會”“川軍委員會”的人包圍了總督府,軍隊也圍了上來。
我也算是天才!我當著幾萬人發表了一番演講,說:“低賤的內地人竟然敢妄稱中華,竟然敢對四川發號施令,而這一切,都是鄧書雲搞的鬼!你看,他是不是跟內地勾結著?他為什麼不敢進攻內地?而我,才是四川的守衛者,因為,我現在就攻打內地!”
我立即下令四川全力入侵大唐。既然你們想打,很好,你們就去打好了。
但是,打完之後呢?
人們的野心無窮無盡。當他們打敗大唐,他們下一步就要打聖地。但聖地是凡人能打的?假如他們聰明,不打聖地,他們就會打我;等他們打敗我,他們就會打下一個總督,直至陷入最終的內戰,於是世界就會自我滅亡。在《元老書》中,這就叫“天啟”。所以,天啟根本不是什麼神子引起的,天啟是自我引起的!
這個原因在無數時間以前就存在了!在無數時間以前,在最初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在聖地人建立聖地的時候就註定了!
有時候我會想,事情還有轉機嗎?
四川禁錮太久,以至於我都不知道四川人的人性是什麼樣子。
元老會和士族總說,說四川人一向馴服。
但我很懷疑這個結論。人們活得像條狗,但他們就必須覺得有人比他們還像狗,否則他們就不能忍受自己活得像條狗。
他們活在這個現實中,但他們必須否定這個現實,否則他們就不能活在這個現實。
而否定現實,是那麼容易的?現實是能否定的?
他們這樣毫不思索地進攻內地,何嘗不是一種反抗?就像飛蛾撲火一樣,明知是死,依然撲上去。或許,他們就是想死。
我們曾經想改變他們的人性,但人性是我們能改變的?《元老書》上說聖地就永遠改變了聖地人的人性——我很懷疑這一點兒。
這是被洗腦的平民。四川還有一千萬士族。他們以為他們給平民洗腦,但其實,洗腦是相互的。只有洗掉自己,才能洗掉別人。最終,他們會真心相信他們騙人的東西。
即使是在聖都,我們也吵個不停。目前士族和平民間有兩個派別。一派認為內地是軟弱不堪,必須滅掉內地。這是多數派。一派認為內地無比正確,要和內地一起滅掉四川朝廷。這是少數派,也是反對派。這兩派的鬥爭是鏡花水月,毫無意義。他們永遠互相轉化,就這樣一直迴圈下去。
大廈將傾,我必須做我該做的事情。
有人說我是四川的叛徒,我是個四川的懦夫?錯,我才是真正的四川人。
我為了四川,可以犧牲一切,甚至是我的名譽。
有始必有終,有因就有果。
如果你不想要結果,就不要開始。
我要一切做個了斷。
我要讓四川得到她最終得到的東西。
在京畿的百萬川軍,除了鄧順子的十萬親軍,剩下的我一個也不想要。
等我的親軍回川,我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四川的老大!
我會首先滅掉少數派,然後滅掉多數派。我會消滅所有士族,我會消滅那些不安分的平民,我會重新組建強大的元老會,我會讓每個人各盡其能。最終,我會建立一個沒有思想的世界,一個純潔的世界,一個絕對按照《元老書》描述建立的世界。
最後,我會封閉川長城。從此以後,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過去。以後四川、內地再也毫無關係。在四川眼中,沒有內地;在內地眼中,沒有四川。
這就是一切的終結。
就像一切都沒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