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倒是好算計,那你有否估量過,你命喪此地的機會,又有幾成呢?”
黑色龍袍,金線滾邊,繡出龍圖,頭戴帝冠,底下有龍形面具,久違的亢金龍現身空中,氣派遠比上一次雙方見面時為甚,溫去病遙遙相對,就感受到那股不凡帝威,彷彿面對真龍天子,較諸昔日的人道之主李昀峰,也只遜之一籌了。
如此帝威,休說當今那些自立為王的亂臣賊子不能企及,就算當今李家的攝政王,也遠遠不及,在帝位虛懸的此刻,亢金龍恐怕已是最接近人道之主寶座的人道第一人了。
遠遠感受這股氣勢,溫去病眉頭皺得很深,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韋士筆之前的評估,明顯已經發生錯判,但……為何錯判的理由,自己仍不清楚。
……老尚佔據漢水四城,又有韋士筆替他行人道之法,聚攏了高度民心,又有羲皇璽這等人道至寶廣納各方人道之氣轉化,照理說是當今之世中最接近人道之主位置的一個,可看眼前這狀況,恐怕也只是和亢金龍打平,甚至可能還要略遜半籌。
……他又做了什麼?廣收天下黑道,讓這些邪派共奉為主,最多也不過是半個武林盟主,借封禪登臨天階已是極限,叫什麼“黑帝”,純屬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為什麼能在人道之行中,攀高到這個層次?
……他手裡也有類似羲皇璽這樣的人道至寶?或者,還有什麼其他的可能?
頭一次,溫去病心頭生出“如果不殺此人,後頭恐怕勢大難制”的念頭,而從對方的眼神,他也看出了相同的訊息。
“……我已經很久不曾後悔,沒有趁早全力出手殺掉某人了。”
亢金龍道:“當初,九外道大會,你打亂我的佈局,如果我那時全力殺你,就不會留下今日之患。”
“……說得好像你想殺,就能殺得了一樣。”溫去病冷笑道:“當時大家都是半步天階,你未證道登天,真正火拚起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吧?”
亢金龍目中閃爍精芒,“碎星團中,可沒有你這號人物,你這個餘孽,是打哪裡冒出來的?你是溫去病,還是另外有著什麼別的面孔?”
“……藏頭露尾的人,有什麼資格問這話?”溫去病哂道:“我也很有興趣想知道,你那張面具底下,到底是張什麼樣的臉?死耀雖然隱於黑暗之中,但是高手也絕非憑空可以冒出。嘿嘿,好吧,我承認,我其實對你的長相沒有興趣,反正你很快就要被揍得連你媽都認不出來了。”
亢金龍驟然現身,周圍最激動的人,絕對是司徒小書,這是封刀盟的大仇家,自己的血海仇人,一見到他現身,司徒小書就忍不住想衝出去,和敵人死拚到底,哪怕天階者和自身已經近乎天人之別,也無法阻止自己心頭的無盡怒火想要發洩。
這種時候,反倒是旁邊那個素來熱血衝腦的狼家姑娘,果斷制止了她,司徒小書情急難耐,外闖時不自覺用上了乾坤刀勁,被司馬冰心運轉雙極輪,陰陽化勁,從容化開。
兩女瞬息交手三招,司馬冰心被迫退了兩步,但司徒小書終究也沒能闖出去,相互扯了個直。
“冷靜下來!你想衝出去扯那邊的後腿嗎?”
司馬冰心很清楚,什麼話對激動中的自己,有澆一桶冷水的效果,可以立竿見影,同樣道理顯然對司徒小書也合用,一句出口,司徒小書立刻僵在原地,緊握雙拳,把滿腔悲怒宣洩在自己掌心,指甲深深入肉。
“我……”
“不必多言。”司馬冰心果斷道:“換了是我,這種時候表現未必比你好到哪去,現在我們維持原來方案,伺機而動,如果後頭有機會,我幫你一起報仇!”
再沒什麼話,比這句肯定更能鼓舞司徒小書,她瞬間熱血上湧,說不出話來,卻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也在心中暗暗對兩人間這份誠摯友誼許下承諾。
“那我……”
司徒小書剛開口,驟然全身一軟,彷彿中了蒙汗藥一樣,有種通體發虛的感覺。
司馬冰心見狀,大奇道:“妳怎麼了?不舒服嗎?”
司徒小書心念一轉,大致明白是什麼事,乾笑道:“沒事,忽然腳麻了,不礙事的。”
說著,司徒小書側目,往外看去,只見國公府中,千百劍氣沖霄飆起,猶如急雨,逆天而上,襲向天頂上的亢金龍,而劍氣的源頭,就是披上一身赤紅劍甲的溫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