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一路上,司馬冰心覺得溫去病厲害到不像人,各種雜學、各種道具,信手拈來,層出不窮,自己從沒見到這麼有本事的人,然而,這回她又見識到他不像人的另一面。
那根毒刺,不知是來自什麼毒物,上頭的猛毒異常厲害,溫去病身中奇毒,整個臉都染上一層青氣,流出來的血也黏稠成青漿,看來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但他不但沒有躺在地上暈倒,還能高速進行超精密工作。
揹著毒與傷,溫去病手上結印既快,還分毫不亂,一印一結,全打在封印的關鍵處,讓固若金湯的六道鎖印,一角一角地漸次崩解。
直到看見封印的崩解過程,司馬冰心才知道這個看似簡單的封印,實際上是何等精密、繁複,而溫去病如此高速的解印技巧,別說同門,自己甚至沒看過宗門中有任何師長能夠,還更別說他身中奇毒之下,意識應該已經昏沉,卻還能維持高精準動作。
這……需要多強的意志力啊?
他這麼一副文弱公子哥模樣的人物,哪來這麼強的鋼鐵意志?
司馬冰心為之駭然,而剛才險之又險的那一幕,更不住在心湖掀起漣漪,那一瞬,自己還以為會被射個穿心透,釘在牆上,香消玉殞。
如果沒有旁邊伸來的那一手,沒有旁邊過來的那一撞,自己的下場,就是釘在牆上的一具女屍……對於那一拉,自己感覺複雜,不願承認對方的施恩,可對於那一撞,卻是無可否認的救命大恩。
這個男人,又幫了自己,不是小恩小惠,是救了自己的性命,還是用他自己的安危來換……
司馬冰心看著溫去病的背影,心情激動,想讓他別再那麼勉強,卻又生怕打擾到他。
一下震動,從狼王廟外傳來,雖然看不見狀況,卻可以確認,這種規模的氣勁震動,那邊一定拚到緊要關頭。
“嗚呃!”心神略分,溫去病身體一晃,腳下踉蹌,險些一跤摔倒,好不容易撐住身體,卻大口鮮血激噴而出,司馬冰心第一時間上去扶住,不顧形象地焦急叫出來。
“你別死啊!這裡沒有你不行的。”接著人同時,一股續命真氣傳入體內,這才發現那種毒素的厲害,薄薄的面板底下,血液幾乎凝結為漿糊,都快停止執行了,這樣的身體,他是怎麼強撐著在飛快打手印的?
那一下噴血,溫去病似乎昏迷過去,意識不清,司馬冰心給嚇得不輕,大力搖著溫去病。
“你、你不要死啊,你救我的命,我還沒有報答你呢,你這樣死了,我就欠你一輩子啦!”大力猛搖,司馬冰心聽見溫去病低聲囈語,好像在說些什麼,偏偏聽不清楚,情急之下,只能低頭湊過去,緊貼著他嘴唇,隱約聽見了點說話。
“……樵峰小子……不要再笑了,這一回……總算對得起你了……”模糊的囈語,聽得司馬冰心大皺眉頭,好端端的,為什麼喊起哥哥的名字?
他認識哥哥?是哥哥的朋友?
滿腹疑惑,司馬冰心更不知該如何是好,普通人受傷失血,自己的冰音咒能凝住失血,穩定傷勢,可他的血都快僵凝固化,冰勁再進去,只是雪上加霜……
幸好,短短數秒後,雖然血液狀況沒有分毫改善,溫去病卻一下睜開眼睛,目光不但恢復清醒,更還銳利起來,用顫抖的手撐扶地面,要重新站起來。
司馬冰心瞠目結舌,那個眼神,跟自己接觸到的脈象,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兩個狀況,若非親眼所見,怎都不相信人都傷成這樣了,還能有這樣的眼神。
一段久遠的記憶,驀地翻湧上心頭,那是哥哥還在的時候,某次忽發感嘆:“在這世上,確實有些人,堪為人傑,不管傷得多重,都能在最短時間內恢復清醒、恢復理智,這樣的人……才是棟樑啊!”兄長的感嘆,言猶在耳,今天自己終於親眼看到了……
“喂!你先別急,先把你中的毒處理一下吧,解封印不急在一時,還有,我已經照你的意思,把外頭的四角法陣都完成了。”司馬冰心真誠希望這男人能先喘口氣,別那麼拼命,卻立刻遭到拒絕,溫去病的臉色,青到快要滴出汁來,喘息道:“作……作得好,扶我過去,讓我先把封印開啟……”
“這……我不想這麼說,但那女人真的很強,她在外頭還能多撐些時間,你……”司馬冰心頓足道:“你快先治自己的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