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級的防護陣勢,絕不會只有平面,而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無論是從上空或是地下侵入,都會被攝入陣中。
神靈入陣,想要繞過江山社稷圖,空降狼王廟,這絕對是愚蠢的念頭,但反過來說,從天上墜落入陣,被陣法轉移換位,出現於陣內的某處,則未必還是從高空墜下……特別是,江山社稷圖,主要功能是迷陣、困陣,不以殺傷力為主。
溫去病、司馬冰心眼前景物變幻,一座座石山,拔地而起,猶如插天劍峰,無數江河,在山峰底下回繞,延伸四面八方,交織組成天地。
這片遼闊山水,只有黑白兩色,山黑水白,看來就是一個潑墨世界,山巒起伏,比飛雲綠洲地底遺蹟要複雜得太多,三人置身陣中,一身色彩,既突兀又怪異。
“這是……”司馬冰心記起道門典籍中的記載,失聲道:“上古妖族的第一迷陣,江山社稷圖?”
溫去病笑道:“眼力不錯啊,還有幾分見識……”
一面說話,溫去病微微笑著,緩緩坐在地上,躺平身體,對身外物全然不理,司馬冰心道:“你又幹什麼啊?怎麼在這時候躺下?你……”
話沒說完,司馬冰心驟覺體內氣血激變,彷彿經歷一場急退潮,體內精氣消失,點滴不剩,手痠足軟,連站都沒有氣力,一下跪倒,這樣都還撐不住身體,頹然癱倒,還是一個沒有半點形象的仰八叉。
“你……我的身體……”
全身氣力像被抽乾,連說這幾個字,都鬧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司馬冰心不解,就只聽溫去病的笑聲。
“我早就說過,藥效一過,人是會癱的,還不如早點躺好,擺個安詳點的姿勢,妳現在還不是癱了?”
說著,溫去病發現司馬冰心的神情不妥,似乎非常痛苦,手緊揪著渾圓的胸口,玉眉緊蹙,似乎非常痛楚。
救命丸有九分鐘的時效,時效一過,舊傷立時復發,回到吞服前的狀態,還會把體力榨乾,溫去病的腳傷重現,而看司馬冰心的痛楚表情,顯然本身傷勢也爆發了。
司馬冰心的傷勢,來源有二,一是昨夜重重自擊,所造成的傷害;一是剛才發動血脈之力,強彈琵琶,累積出來的肉體負擔。
手放在胸口,司馬冰心凝勁運氣,試圖鎮壓本身內傷,可兇猛爆發的內創,如潰堤洪峰,不是簡單的內力能壓制,幾下呼吸後,血沫已嗆噴出來。
千鈞一髮,一隻手掌落下,連著幾根藥針,從外鎖住血脈,針的材質特殊,一入穴位,立刻融入血脈,藥力行開,司馬冰心的狀態好了許多,寒冰真氣發動,將內創凍住,鎮壓傷害,司馬冰心的臉色漸漸緩和。
溫去病皺著眉頭,巧施藥針,更藉此探尋血脈,先前心頭的一些困惑,終於得到解釋。
這個少女,體記憶體在著多種術式架構,靠著相互間的巧妙組合,來維持一個平衡。
在這嬌弱的軀體內,血脈之力的源頭,心房之內,蘊藏著一股異常強大的雷勁,這股雷勁強得過了火,已經到了一釋放,不只會傷及肉體,而是一發不可收拾,造成肉體連鎖摧毀的程度。
依稀可以想見,當初司馬家為司馬冰心初開血脈時,肯定造成大騷動,如果不是旁邊有足夠的高手幫著鎮壓、護體,當場就灰飛煙滅了。這種血脈強過頭,超過肉體負荷的狀況,雖然罕見,卻非僅見,以前碎星團秘密研究後天血脈改造,過程中就遇到不少這狀況,九成九都是當場灰飛煙滅。
司馬家為了保住司馬冰心的命,費盡心思,求助金剛寺無果後,找上了恐怕是當世術數第一的玉虛真宗,而道門上仙、教御,果真有迴天妙手,以寒冰為屏,護住這顆雷心,後頭又讓司馬冰心修練“太上忘情冰音咒”,靠自己的力量來護心。
冰音咒的威力強絕,司馬冰心卻甚少使用,因為這股力量是用來屏護心脈,每消耗一分,心脈的守護力量就弱一分,血脈力量一甦醒,隨時有性命之危。
……然而,如果不用考慮肉體負擔,這顆雷心中蘊含的血脈之力,就足以橫掃千軍!
……這個丫頭,真是生錯了時間,也生錯了地方,如果碎星團還在,她這問題其實沒那麼難搞,在自己看來,玉虛真宗的應對方略,堪稱拙劣,令人搖頭。
“……好點了吧?”
“……好,好些了……”
司馬冰心長呼了一口氣,運轉冰音咒,陣陣寒氣從周身毛孔洩出,心口的劇痛漸漸減輕,先看了一眼溫去病,神情複雜,又看了看昏迷中的米婭,吸了一口氣,眼神迅速冷靜下來,道:“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啊,有些事情越想越怪,要釐清一下。”溫去病兩手一攤,道:“剛才莫名其妙的那一戰,妳不覺得怪怪嗎?托爾斯基怎麼會忽然跑出來?這位狼族王子,可不是那種沒事會到處跑的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