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茉眉心微蹙道:“屍身總是需要力氣抬的,她做了那麼多傷害人的事,難道不該死嗎?”
雲逍遙衝茹茉直接吼道:“她也救過人啊,比如我老頭,她不是有意害人的,她只是個被痴心迷了心竅的可憐人罷了,你們就不能放過她嗎?”
茹茉激憤而笑,心微微痛道:“她利用了纏兒,傷害了蕭衍,這筆賬我必須算,傷害我可以,傷害蕭衍就不可以。”
“果然是為了衍兒。”雲逍遙苦笑了一聲,皺眉緩緩道:“女人啊,一旦為了情愛就會癲狂,就會改變所有......當年一代大師紅香醉的消失,也是為情為愛。”
茹茉收斂了情緒,撫著肚子坐了下來,問道:“逍遙師父,紅香醉為什麼痛恨天下的皇帝?”
雲逍遙搖頭嘆道:“因為紅香醉當年喜歡上了先皇,就是蕭寶卷的爹,可是蕭寶卷的爹卻喜歡上了一名宮娥,那名宮娥便是你娘嘉纏月。紅香醉不堪輸給自己的徒兒,一氣之下誓言要混亂天下,殺遍所有的皇帝。”
茹茉瞭然,更正道:“我娘從來不喜歡什麼先皇的,我娘只喜歡我爹冷秋霖。”
雲逍遙沉聲道:“丫頭啊,有些情愛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你喜歡衍兒,可是也還有很多人都在一旁喜歡著你啊,你無法阻止別人對你的喜歡。”
茹茉冷笑道:“別人喜歡我但得不到我,然後就會升起一股怨氣,最後這股怨氣就會化為打打殺殺,紅香醉就是因為難以化解心中的怨氣,而要殺盡天下的皇帝,這說法太自私也太行不通了。”
雲逍遙眉毛一挑,罵道:“呀呀呸的,不管行的通行不通,她已然這樣做了,我們不把她從怨念中救回來,難道反而要殺了她嗎?如果你娘還在的話,她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殺她的師父嗎?”
茹茉心念一轉道:“好,誰錯誰對且先不論,逍遙師父我現在就跟您去救人,先把人救回來再說。”
潮溼的空氣凝聚在眼前,久久散不去,迷茫了一切,所有都變得不分明起來。紅香醉如一座雕像般,手腳麻痺,滿嘴甜腥,眼前一切突然變得模糊,依稀間那一年,俊朗的帝王聞過她煉製的香粉後,解下她衣襟上掛著的香囊包,嗅著她滿身的香氣對她說,“醉兒,縱使你練遍了所有的天下奇香,也不及你身上的體香醉美誘人。”
同樣的帝王,同樣的眉眼俊朗如畫,只是當年的齊明帝蕭鸞換成了今日的梁武帝蕭衍,她也從一代的薰香大師變成了殺人狂魔的棄婦,時光穿梭,終究化作一團土一把灰,誰又留得住誰?
紅香醉神色稍緩,面色深沉,淡淡道:“難道你不想要那七顆珠子,得到天下嗎?”
“朕若想得到天下,何須靠女人。”蕭衍轉身,聲音沉穩平靜,卻有著讓人撼動的霸氣和決斷。
紅香醉冷笑,眼淚隨著笑聲而下,笑她自己這一輩子竟不會看人,人與人是這樣的不同,世人都想得到的天下,這位少年皇帝他說他不想靠女人得到,那她還要掌控什麼天下?所耗盡的一切不過都是愚不可及罷了。
衝穴間,穴道砰然撞擊,猛烈地血沫飛濺,蒼白的嘴唇嚅動著,想講的話再也講不出來了,彌留間似是有個白衣老頭向她走來,一個極輕的笑容留在唇邊後,仰天倒下,氣息全無。
天空電閃雷鳴,頭頂暴雨如注,風浪一個接一個。茹茉很費勁打著傘,用力地握著,才讓傘不被風颳掉。
雲逍遙心有點慌地帶著狂喜道:“丫頭啊,一會你可要幫紅香醉奶奶多說點好話,只要他們放了她,逍遙師父保證,就帶著那個老太婆去隱居山水間,從此後再也不來迫害你們年輕人的事了。”
茹茉笑了笑,走上船頭,一邊揮舞著手,一邊喊道:“張將軍.....張稷.....張稷.....”
“別喊了.....”侯景突然喊著跑了過來,胸膛劇烈起伏著,喘著粗氣,指著船尾道:“那紅衣的女子回來了,他們把她放回來了,就在船尾.....還帶著一身的傷.....”
“回來啦?還受了傷?”雲逍遙驚呼,跌跌撞撞地向船尾跑去。
迎著大雨,船尾上臉朝海面的站著一紅衣女子,誰知那紅衣女子見白衣老頭跑來,一個縱身跳入海中,剎那間白衣老頭毫不懷疑地飛身而跳。
整條船劇烈一晃,侯景及時扶住了茹茉,隨著他抬頭的瞬間,大聲喝道:“放箭。”
“丫頭!”船尾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是利箭穿插落水的聲音。茹茉驚愕地看著侯景,唇邊冰涼一顫,失色道:“你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