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渢搖頭苦笑,太子註定還是死得這麼撲朔迷離。
東宮隨侍太子前往熱河的一眾宮女、內宦因而下獄,遭到嚴刑逼供。
他們原本無辜,當然供不出什麼幕後主使來,不少被活活打死。
而太子被人毒殺的事情當然難保隱密,飛快地傳遍了錦陽京,又引一陣人心惶惶。
大君殿下得聞大感驚異——江清谷竟然沒有察明太子是身中苗家特製之毒?忽而又想起四皇子當初透過黃陶洩露的天機,一聲冷笑。
他終於知道老四的暗棋了,想不到竟是這麼一個關鍵之人,老四當真有些手段,看來沒了自己這個對手,老四大有成算,蘇、楚兩府今後可得小心籌劃了,不知虞渢會有什麼應對,總不會是愚忠之人,當真遵奉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條吧。
而在慶親王府的外書房,這時也正濟濟一堂,陳、秦兩家以及慶王的幕僚們正在集思廣益,討論怎麼洗清嫌疑,以及接下來的步驟。
慶王正襟危坐,面色肅然,看上去是在仔細傾聽,心思卻早不在這間書房裡。
他這時在想遠在西梁的虞顥西,那位他曾經視做死敵的對手,究竟長了副什麼稀奇古怪的腦子,才如此任性妄為。
到底還是讓太子死於非命,倒間接助了他一臂之力。
毒害太子的真兇若落在老三頭上,對他當然無害,可也沒有助益,倒是撲朔迷離,才能被他利用,剷除儲位競爭對手。
慶王眼看著一個親信正口沫橫飛,堅信不疑毒害太子的真兇是福王,提議秦相透過言官之口發起彈劾,說不定能借此機會把衛國公府一併剷除時,慶王微不可見的一揚唇角。
但他這個神情還是落在了一旁陳長史眼中,不由得狠狠一個寒顫。
難道說太子之死是王爺的策劃,目的就是在嫁禍福王?
陳長史私認為主子很有這樣的狠辣,不過眼看著秦家也不知就理,自家人更被瞞在鼓裡,越發對王爺的多疑警慎心驚。
陳家一貫求穩,再兼著因為包庇胡世忠的事,他們已經摺了個二爺,正擔心會受天子忌防,步了孔家的後塵,故而嚴辭反對那幕僚的提議,認為這時將矛頭對準福王與衛國公府太過明顯,說不定反而會讓慶王受到聖上懷疑。
秦懷愚雖然也認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卻不願由自家出面,天子能不知言官御史極大部分是掌握在秦家手中,若真依這幕僚所言,無憑無據就指證皇子與天子信臣毒害儲君,秦家無疑就是與衛國公府勢不兩立,你死我活。
秦懷愚自問這時還沒有勝算,當然不肯與衛國公府敵對。
那幕僚見自己的計劃並沒有得到採納,十分痛心疾首,暗誹秦、陳兩家在如此緊要關頭還只求自保,枉費慶王將他們視做左膀右臂,如此瞻前顧後,怎成大事?
“太子一歿,福王居長,又有蘇、楚兩府支援,若咱們再失了先機,可就必輸無疑,還望王爺痛下決心早作決斷。”幕僚抱拳,對慶王長揖勸諫。
慶王卻沒有聽進諫言,安慰了那幕僚兩句,表彰了他的忠誠,揮揮手示意散會,讓陳長史恭送眾人,卻獨留了秦懷愚密談。
當書房裡恢復了清靜,隔扇一開,卻是一個閨閣女子帶笑出來,正是秦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