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心下一緊。
“只這事還需觀望,若是你與冬雨聯絡上了,讓她稍安勿躁,別在這時就緊趕著往世子跟前獻殷勤,反而壞事。眼看著一月將過,景丫頭又不是個拘於後宅的性子,多有出門兒的時候,到時或許有機會與冬雨通通口風,你留意著些。”黃氏囑咐。
可巧這日藍嬤嬤因為頭晚貪涼,用多了瓜果,早起就有些鬧肚子,黃氏只好讓她出外就醫,準了兩日的假,而身邊幾個丫鬟,多不得黃氏全心信任,並沒讓她們守在門外,只囑咐了白露守在廊子裡,別讓人悶頭悶腦地往屋子裡闖。
天氣炎熱,人本就容易泛困,廊子裡相對陰涼,白露坐著坐著越發覺得倦乏,身子往廊柱上一倚,不覺迷糊了過去。
偏偏張姨娘今日“點背”,睡了午覺後,想著來黃氏跟前討好問安。
當到了正廳,不見一個人影,心裡覺得奇怪,就沒有冒然掀了簾子進次間,轉身回去,推醒了廊子裡打盹的白露,讓她去通傳一聲。
張姨娘突然來訪,當然引起的黃氏驚疑。
卻不動聲色地打發了宋嬤嬤離開,又與張姨娘妻妾和諧地寒喧了幾句,將人打發。
才問白露,張姨娘什麼時候進來的。
白露不敢隱瞞自己“打盹”的事實,說並未注意,自己都是被張姨娘推醒的。
黃氏越發拿不準張姨娘有沒聽見她與宋嬤嬤的言談,眼睛裡有陰冷的黯光卷湧。
被黃氏念念不忘的冬雨,這時正在施展“美人計”,而物件則是她原本看著滿面黑寒拒人千里的武士灰渡。
那日“不慎摔倒”,灰渡出手相扶,讓冬雨看清一個事實——人果然不能貌相,晴空表面平易近人卻冷若冰霜,不好籠絡,倒是這表面上硬梆梆的護衛更懂得憐香惜玉。
於是冬雨便拿了些錢,買通一個手巧的丫鬟,讓她繡了一副鞋墊,打聽得灰渡正在外庭,便婀娜多姿地找了過去,含羞帶怯地遞上“一片心意”,感激灰渡仗義相助。
半響沒見反應,冬雨風情萬種地抬眸,卻正遇灰渡冰冷的兩道目光,仿若利箭一般。
冬雨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可巧這時,門房的婆子上前,讓冬雨入內通稟一聲兒,世子妃的陪房三順請見。
冬雨見灰渡沒有笑納心意的意思,只好偃旗息鼓,走出老遠,才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面頰——她自認容顏出眾,在關睢苑裡,也就只有世子妃略勝一籌,便是二郎都贊她花容月貌,何故世子跟前這兩個親信卻視若無睹?冬雨姑娘心裡十分鬱卒。
冬雨自然不知,她才一轉身,灰渡拔腳就去尋了晴空,將趴在桌案上打盹的人拎了起來,張口就是一句:“果然是美人計,該不該稟報世子妃。”
晴空睡眼朦朧,好一陣子呆萌,才略微清醒,問了仔細,不屑地撇了撇嘴:“還需要你去稟報?世子妃心裡明白得很。”
今日世子休沐,這時正與世子妃窗下對弈。
一局棋已經僵持了半個時辰。
秋月秋霜守在廊子外,與大小李嬸正在閒聊,因是背對,一時不察冬雨接近。
冬雨掃了她們一眼,抬腳就想步入正廳。
卻哪裡瞞得過耳聰目明的兩個李嬸,不約而同地喝斥出聲。
冬雨一腳已經進了門檻,被嚇得一個激靈,只好尷尬收回:“三順進來了,要見世子妃,見你們正在說話,我是想入內通稟。”
秋月冷哼一聲:“你忘了各司其職的規矩?正房也是你隨便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