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咱們出門作客,帶的丫鬟都是貼身侍候之人,當然是可信的,阿茉姐姐才說要搜身,我倒是吃了一驚,論她旁人,今日跟我前往的秋月、秋霜定不能白白受了委屈,她們的清白,我深信不疑。”旖景又說。
二孃連忙笑著為甄茉說好話:“阿茉就是那麼一說,不過是要逼著那賊自亂陣腳,又不是真要搜身。”
旖景頻頻頷首:“所以才說阿茉姐姐睿智,若換成我,只怕就亂了手腳,只能稟了長輩來處理。”
大長公主正自若有所思,宋嬤嬤卻趁興接了一句:“出了這等變故,小娘子們做不得主,稟了長輩卻也合情合理。”
大長公主卻忽然問旖辰:“辰兒說說,若是在我們家出了這等子事,你該如何處理?”
旖辰微微一怔,情知祖母是在考較她的為人處世,便不輕言,細細思量一番,才謹慎作答:“孫女愚笨,事發突然之下,必不如阿茉這般沉著,頂多是看好了那幾個丫鬟,不讓她們亂走,稟了母親再作決斷。”
“若你發現了客人的丫鬟有些蹊蹺,又當如何?”大長公主又問:“假如那個客人,還與咱們有親。”
旖辰再是一怔,這一次,思索的時間又久了些。
旖景卻是吁了口氣,情知剛才那一句話,已經讓祖母起了疑心,其實甄茉的安排並非沒有漏洞,不過二孃一意奉承,當然不會察覺,四娘與六娘是沒放在心上,也不會多想,可祖母到底是長輩,隨便一聽也就罷了,當受到提醒,必然會發現其中蹊蹺之處。
這還多虧了二孃今日一亢奮,把這話題提了出來,否則,自己還得廢些心思。
再看長兄,這時也斂了笑容,放了茶碗,全神貫注地琢磨著什麼。
旖景便更加輕鬆了下來。
而旖辰思量一陣後,也有了主意,斟酌著回答:“若是換了孫女兒,已經注意到那丫鬟將鐲子擱在了百寶格上,最多也是尋了出來,交還失主……這事雖是丫鬟起了貪心,一時衝動的行為,可傳揚出去,多少有傷小娘子的名聲,大家原本還是親戚,當送了外客離開,私底下再揭發才合情理。”
大長公主聽了這話,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卻對甄茉的行為不作評價。
六娘看了一眼旖景,默了一默,一反往常事不關己絕不多言的性情,竟然說道:“要說起來,廖氏阿晴卻也有些蹊蹺。”
黃氏立即肅言:“背後莫論他人是非。”
六娘卻說:“並不是廖氏阿晴有什麼不好,但聽那丫鬟所言,她只是個外頭買來的丫鬟,並且入府的時間尚短……正如剛才五姐所說,咱們出門做客,帶的丫鬟都是貼身侍候的,就算不是家生子,必然也是經過嬤嬤們的教導,循規蹈矩是基本,防的,也就是在別人家言行不當,生出什麼差錯,牽連家聲。可廖家那個丫鬟,就算父母患疾,有難言之隱,她身為主子貼身侍候的丫鬟,必然是有幾分顏面的,大可求主子恩典,難道廖家還會見死不救?怎麼會在親戚家做客時,生了那等貪心,昧了別人的鐲子,她是內宅的丫鬟,又不是家生子,就算運氣好沒被發現,又要怎麼將那鐲子換成銀兩,以解父母之危?”
眾人難得聽到六娘長篇大論,一時都有些訝異,再細細一琢磨,果然就覺得這事多有蹊蹺。
可到底是甄家的事兒,大長公主也好,黃氏也罷,雖說猜到了其中真相,也不會明言。
旖景腦子一轉,忽然問長兄:“大哥哥今日也在甄府,不知可有什麼趣事?”
蘇荇這會子又重新端起了茶碗,聞言淡淡一笑:“我本與甄三郎沒什麼交情,他今日倒是熱情的很,三邀五請地讓我去了他家,磨著我下了半下午的棋。”
“哦?大哥哥定是贏家吧?”旖景滿懷好奇。
“未分勝負。”蘇荇又是一笑,見祖母似乎也甚是關注,才加了一句:“一局還沒下完呢,就被你們幾個小娘子又是撫琴,又是斷案的吵得不得安寧。”
大長公主與黃氏的神情瞬間就微妙了。
唯有利氏不明白這一來一往說的是什麼,還端著張熱切的笑臉,滿懷期待地盯著黃氏。
二孃大為驚訝:“原來阿兄就在隔壁呀!”
蘇荇挑了挑眉:“我也沒想到會如此巧合。”
旖景心上懸著的石頭這才徹底放了下去,瞧著長兄的態度,顯然已經明白了甄三郎的“熱情”和“碰巧”所聞的奇事內幕,甄茉這番悉心安排,可算是事與願違了。
黃氏原本還打算等避了一干小輩,將甄夫人的話與大長公主細細一說,但沒想到出了這等變故,悄悄打量公主神情,便知今日不是時機,便告辭了出去,不想利氏卻腳跟腳地出來,一路上盡在追問甄夫人對二孃、四娘可還歡喜,有沒有婉轉提起聯姻的事。
黃氏哭笑不得,欲言又止地看了利氏好一陣,到底還是,保持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