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彭祖很憤怒。如果有可能,他很想撲上去,把眼前這個可惡傢伙撕成碎片。然而,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在元召手裡,不要說是反抗,就是想掙扎都掙扎不了半分。
其實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元召究竟是怎麼去而復返,然後又在大批王府死士們的保護中把他抓走的呢?難道那些平日裡身手不凡的傢伙眼睛都瞎了嗎!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身份尊貴的趙王彭祖被打昏之後,像一條死狗樣拖到馬車上,一路遭受屈辱的對待,現在醒來,頭腦還是昏昏沉沉,半天沒有明白過來到底身在何方。
這樣的情形當然用不了多久,他馬上就完全清醒了。皇帝行宮他無比熟悉,而且在戒備森嚴的緊張氣氛中,他看到皇帝陛下正在看著他們。
皇帝劉徹看著眼前進來的人,滿臉疑惑。來的並不僅僅只是元召,而且還有趙王。尤其令他吃驚的是,只不過相隔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而已,趙王彭祖的形象已經變得狼狽不堪。滿臉鼻青臉腫不說,更是渾身泥水,鬍子頭髮都粘到一塊兒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哪裡還有此前的一點兒鶴髮童顏樣子!
“趙王兄!你、你這是怎麼了?”
也怨不得皇帝失態。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不光他不知道趙王經歷了什麼,吾丘壽王不知道趙王經歷了什麼,鬼才知道這位王爺經歷了什麼呢!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旁邊負手而立。看到皇帝嚴厲的目光掃射過來時,元召淡然而笑,穩如泰山。他很想聽聽趙王會說什麼。
“陛下!陛下啊……您可要為我做主!元召這廝,欺人太甚!酒後殺了王府煉藥師,還殺了我的愛妾,更是折辱宗室親王,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這、這簡直就形同謀反!今夜若不殺他,他日勢必成為王朝大患啊!求陛下……早做決斷。”
趙王彭祖伏地大哭。這麼大年紀了作如此悽慘狀,果然是令人大起同情之心。他並沒有細說事情的經過,因為他知道,在今夜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皇帝已經下定決心誅殺元召的話,那麼並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只無端毆打折辱宗室王這一條大罪,就足夠了。
這時候聽到訊息的左內史倪寬也匆匆忙忙的趕到了。看到趙王的慘狀,與臉色蒼白的吾丘壽王對視一眼,心中都同樣明白,事情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正在朝著未知的方向而去。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皇帝的態度如何了。
皇帝這會兒的態度,自然是十分憤怒。聽到趙王的哭訴,他雖然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兒,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他看著放開趙王后站在一邊的元召,冷冷的問了一句。
“怎麼……丞相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嗎?”
元召沒有去看任何人。他想要去做的事,今夜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再阻止,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陛下辛苦,這麼晚了臣本來是不應該來打擾的。不過,今夜發生的事實在是前所未有、駭人聽聞!臣不得不來驚動聖聽,揭發趙王彭祖這大奸大惡之徒,為邯鄲和趙國的民眾討個公道!”
趙王彭祖怒氣填膺,心中大罵元召不已。設計抓他本來就是皇帝早就在密旨中透露出來的意思,現在事情敗露,他反而說自己是大奸大惡,以為這樣就能讓皇帝反過來聽他的話對自己不利?真是痴心妄想!
吾丘壽王這會兒也逐漸安下心來,就算是元召想要為自己申冤爭辯,皇帝也絕對不可能對趙王怎麼樣。更不會來降罪為難他們幾個。最可能的情況就是,皇帝會和稀泥把這件事強行壓下去。元召即便是心中懷疑這裡面有皇帝的授意在內,他又能如何呢?難道還敢公開反叛不成?如果他真的一怒之下這樣做了,那可真是所有的名聲毀於一旦,萬劫不復!
“元召!你休得血口噴人。本王在趙國民眾心中的口碑怎麼樣,豈是你妄自評說的?你從前來過趙國嗎?你瞭解趙國嗎?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到處的繁榮……哼!敢汙衊本王大奸大惡,試問你是何居心?今日陛下面前你要不說個明白,本王與你不死不休!”
“元侯,你今天做的確實太過分了!趙王千歲乃皇室老臣,你把他弄成這個樣子……唉!傳揚出去,成何體統啊!”
“是啊!虧得趙王先前還在府中殷勤招待,卻沒想到陛下和我們剛走,他就受到了如此對待……就算是有失禮之處,元侯,你下手也太狠辣了些吧!”
吾丘壽王和倪寬在旁邊趁機一唱一合。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激怒元召,如果他當場說出在趙王府被設計擒拿之事,那才好呢!當著皇帝陛下的面來行報復,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