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這裡是無名古寺啊。”和尚微笑著說,“當日施主突發暈厥,恰巧小僧等人正在近旁做法事,粗略一看,並無生命之憂,便將施主暫接到小寺一住,休養幾日。”
“啊,多謝大師,多謝大師。”遂沐生頻頻施禮,卻也想起當日那幾個做法事的和尚,“敢問大師法號如何?”
“小僧法號淨澄。”淨澄依舊真誠的微笑著,彷彿世間的佛光悄悄的聚攏在他身後,“施主若是無恙,便隨我一起去用齋飯吧。”“好的,多謝。”
起身外出,屋外新土的氣息讓人心中一清,曲徑通幽,蜿蜒的路旁種滿當季時蔬,朝鐘暮鼓,鳥鳴山幽,當真是一個休養天性的好地方。
醉心於綺麗的山色,遂沐生不由得問道:“淨澄師父,不知貴寺來歷如何?”
“這……說來話長啊……”淨澄道,便把正邪相爭之事向遂沐生簡略一說。
“仙緣閣一戰,正邪雙方傷者甚重,敝寺方丈祖嵐大師憐憫眾生,遂在此倚山建寺,行醫救人。正亦治,邪亦治,不分派別,一視同仁。偶有人問其寺名,祖嵐大師皆微笑不語……”
“時日一久,敝寺在民間也有了些虛名,慕名而來尋醫問藥者甚眾,皆稱敝寺為無名寺。清風師叔便建議祖嵐大師取無名二字為寺名,怎知祖嵐大師認為,無名亦為有名,此事便作罷……”
“幾日後祖嵐大師親立一無字匾額於敝寺大門上,以示無名,但是世人依舊稱呼敝寺為無名寺。”淨澄頓了頓,“前方便是敝寺大門,施主若興致可前往一觀。”
“好!”遂沐生饒有興致的走向無名寺的大門。夕陽餘暉下,門柱上古舊的紅漆凸顯著滄桑的味道,曾經的琉璃瓦散落到了曾經的歲月裡,變得殘缺不全,上立一古玉般的無字匾額,俯瞰著悲歡離合,人來人往。這無字匾額似有魔力一般,讓人駐足觀望,捉摸不透。
“施主……”淨澄微笑著,拍了一下遂沐生,饒有興致的繼續說道:“除了這無字匾額,本寺還有一盛景便是秋夜明月。”
“本寺所在,乃這薄涼山賞月的絕佳位置,秋夜明月,自是以仲秋最盛,每年八月十五,前來登山祈福賞月之人絡繹不絕,今年仲秋,若施主恰有閒暇,亦可前來一觀。”
“好!”
“時候不早了,請隨我一起去用齋飯吧。”遂沐生點了點頭,隨著淨澄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望那塊匾額。
匾額靜靜的,不說話。
…………
吃完晚飯,遂沐生臥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齋飯無葷腥,但是也能填飽肚子,席間三教九流甚眾,但彼此表面上還算和氣。在這無名古寺吃飯留宿均無需銀兩,寺內的一切支出用度全憑過往香客的供奉,卻也難怪寺內的擺設過於陳舊了。
回想著這幾日的離奇經歷,特別是父親遂叔三的離世,那未明的因果,總讓遂沐生有些喘不過氣來,命運總是在不經意間把自甘平凡的人推向風口浪尖,哪怕你還沒有準備好。
夜寂無聲,唯有一玉笛相伴,持笛在手,感覺好像好長時間未曾吹笛一般,這幾日的風雨度日如年,一日如三秋。
推門而出,月明如璧,幾聲蟲鳴,幾番抑鬱瘀滯於胸口,無法疏解,心中煩悶,莫名的大步前行。
走到一處懸崖邊停下,山谷幽幽,偶有清風,含笛在口,映月獨鳴,讓笛旋在山谷中迴盪,讓壁立千仞把我的孤獨再次奏響。一切的旋律由心而發,毫無矯揉造作。笛聲時而壓抑,時而激昂,如有穿透力一般環繞著樹木,在林間迴響。
一曲終了,遂沐生自己也顫慄不已,略感疲倦,便坐下來休息,但是心中的落寞卻並沒有減少半分。
亂墳崗已毀,父親之死因果難尋,未來在哪,路在何方,真的在自己的腳下嗎?我要去做什麼,什麼是需要我做的,做這些事有意義嗎?抑或就這樣,慢慢的孤獨的老去?
突然覺得心累了,遂沐生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轉身準備回屋休息,愕然發現,淨澄和尚畢恭畢敬的立在身後,看到遂沐生起身了,淨澄上前幾步,微笑著說,“施主,祖嵐大師有請。”
“這……額,好的。”遂沐生有些回不過神來,本能的答應道,“施主請隨我來。”淨澄回身,閒庭信步的向前走去。
遂沐生緊隨其後,“淨澄師父,不知祖嵐大師找我何事啊?”
“額,小僧不知,小僧只是聽從祖嵐大師的意思,尋定情崖邊吹笛者前來見他,不想竟是施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