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斬之人不乏有北境、堯州,或是西南邊陲潛入進來的細作,這些人所言未必屬實,不過在數千里之遙的北境,卻遠比傳聞中要混亂得多。
從隆平帝即位開始,北境邊軍便開始不受朝廷管制,亦不服從雍朝政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各方藩鎮割據的局面。
景興皇登臨大寶之初,倒是有心整頓北境亂象,不過未等他下手,御案上就多了堯州起義軍、西南兵變這些糟心事。
有道是蝨多不咬,債多不愁,景興皇面臨這種情況,反而氣定神閑起來,堯州派人安撫,西南慢慢整頓,北境暫且不提選秀的事倒是迫在眉睫。
景興皇剛即位沒半年,當皇帝的甜頭還沒嘗上幾口,可不得趁著‘年輕’,把該享受的待遇都享受一回。
數千里之遙的北境,曾經比乞丐還像乞丐的朱懷安,如今搖身一變,已然成了一方藩鎮的幕後推手。
長亭王縱然已經身故,可他的威名在北境非但一直未曾衰減,反而因北境的再度混亂變得更加不可替代。
那些跟隨過朱晟出生入死的軍將,多數會拿過往與現在比較,倘若大將軍還在,北境如今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而今,突然造訪的朱世子,便成了一些將領心中的替代品。
這些舊部勢力無疑是長亭王留給朱懷安最珍貴的遺產,只要他能把握住,便能擁有立身之本。
此時,北境七鎮,方邑城,都統府內。
“殿下.”
公孫晉剛要開口說話,便被朱懷安抬手打斷。
“今後無論身處何地,便是私下裡,也不要稱我為殿下。”
經過數月磨礪,朱懷安的面容不再白皙,就連體格也瘦了下來。
“以後世上只有朱雍,沒有朱世子。”
為了隱藏身份,朱懷安改了姓名,此事只有少數心腹知曉,其餘人則一直以為他是都統府都統朱鴻的佷兒。
而朱鴻曾是長亭王朱晟的親兵。
公孫晉發現自己越來越摸不準朱懷安的性子,依照他原先預想,世子執掌王爺舊部後,一定會迫不及待操練兵馬,為父報仇。
可真到了北境,朱世子反而不驕不躁,隱藏起了身份,在軍營從小旗官開始做起.
“公子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沉穩的多。”
朱懷安把玩著手裡的錦囊,目光閃爍道︰“非是我沉穩,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眼下我在狗皇帝眼裡乃是肉中之刺,眼中沙礫,若是我大張旗鼓的操練兵馬,他必然會先將矛頭指向北境。”
“而今堯州叛亂,西南兵變,蜀地南厝那邊也不安穩,只要我們沉住氣,此消彼長,多則十年,少則三五年,雍朝根基必定受損,屆時才是稱王南顧的最佳時機。”
“為將者,靜以幽,正以治。公子謀定後動,確實已經有幾分大將風範。”
朱懷安搖頭道︰“我如今只是個小旗官,還當不得重任,更無大將風範,不過若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倒是有信念重走一遍父親走過的路。”
只不過不是為臣之路.
公孫晉離開時,朱懷安再次開啟錦囊,裡面有張紙條,上面只有寥寥數語。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