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雞毛當做溝通仙家的媒介,徐青繼續吟唱幫兵決。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趕將鞭——
趕山山得動,趕河河得幹,趕的是老仙不得安然。”
幫兵決分文請武請,若是請自家堂口的貓仙,徐青必然會用文請,可要請鋪子裡那隻光吃食不幹活的肥雞,那就只有武請這一個選擇了。
三更時分,陰風密佈的院子裡忽然有碩大的金雞虛影從黑暗中顯現。
雞是世間陽氣最重的禽類之一,其中又以公雞為最。
公雞陽極缺陰,喜歡吃陰氣重的食物,如蠍子蜈蚣蚯蚓等,在喪葬行當裡,公雞也是唯一能自由穿梭‘陰陽兩界’的禽類。
這也是為什麼主持法事時,法師常會用三年以上的公雞為逝者引路的原因。
只是徐青沒想到,這金雞顯露出的法界法相,會有如此威勢。
“你大爺——”
熟悉的叫罵聲響起,神禽高傲出塵的形象頃刻瓦解。
金鸞從未被人拿幫兵決威脅過,這還是頭一次。
它怒氣沖沖的踏出陰陽法界,但還沒來得及發作,嘴裡餘下的髒話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不為別的,只因為眼前武請它的人,它打不過。
“金鸞,我有件事需要你傳達”
金雞哼哼唧唧半晌,也沒敢說個不字。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如今罵人還要拔毛,索性它就裝起了糊塗。
等徐青交代完所有事情,金鸞在臨走時,終於忍不住朝他說了句話。
大致意思是下回請仙的時候,讓他說些中聽的好話,別唱武請的調,那太丟面兒!
孫二壯不懂鳥獸之語,便問身旁老虎︰“那雞咕咕咕說的什麼?”
關大壯則神情莫名道︰“那雞是傳信的信使,只要訊息傳到,總堂錄上新堂單,往後山君廟香火就會融入總堂,我等就算是貓仙堂的人了。”
一夜無話,等到次日天一亮,徐青取了些銀錢交與孫二壯,說道︰
“這些錢給你拿去修廟用,往後圈堂的事務就交由你來做”
圈堂除了給貓仙堂圈活外,偶爾還能給他的喪葬鋪子拉些生意,這些都是附帶的好處,孫二壯也能透過給人看事,獲得一些酬勞。
至於關大壯,則用香火充當薪資。
這幾日裡,徐青手上的香火就沒停過,每時每刻都有或多或少的香火湧入仙堂法界。
徐青大致能猜出這些香火的來路,多半是送子廟的事已經傳揚開來,貓仙堂鏟除一大禍害,自然會有民眾焚香感謝。
等到第三日,各路仙家能來的基本都已經到齊。
孫二壯充當廚子,在山君廟裡支鍋造飯,仙家的宴席沒有那麼復雜,本不需要專門造飯,但今日來的卻不止有仙家,還有各仙堂的香童弟馬。
這些人在各自村子裡都頗有威望,便是出了村子,方圓百十里地,也少有不識的。
而這些人如今都來到了山君廟做見證,只為洗去這廟在人們心中的舊有印象,同時也能打響貓仙堂的名號。
仙家宴席聽起來挺有仙氣,可在徐青眼裡卻跟鄉下吃席差不多。
徐青是貓仙堂的大掌教,便和其他仙家堂口的話事人一塊坐在香殿裡頭用餐。
其他仙家或是香童弟馬則按輩分劃分,有的安排在香殿側室,有的則就在院裡露天吃席。
席間,黃老須端著紅糧細水正在給徐青敬酒。
“老朽早就知道徐道友不是一般人,那放羊的老倌狡猾無比,送子廟的尼姑比蛇蠍還要狠毒.”
黃老須話還未說完,就有柳仙不滿意了。
“老東西,你把話說清楚了,到底誰狠毒?”
黃老須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尼姑狠毒,肯定是尼姑狠毒!各位柳仙道友那可都是菩薩心腸”
賠完不是,黃老須繼續道︰“徐道友一來,就把這些難事都解決了,如今才幾日功夫,這老臺山為非作歹的虎妖便也讓徐道友除了我黃老須從來沒佩服過什麼人,徐道友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