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趙捕頭這話說的,明顯是奔著砸人攤子來的,若是換做旁人,還真不好應對眼前的‘惡漢’。
但眼前的卦師不一樣,要知道厲害的卦師不光能掐會算,察言觀色還有嘴上的功夫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既然敢攔人賣課,那自然是有幾分把握在的。
瘦長臉的卦師聽到趙中河這話,非但不慌,反而大大咧咧的將桌上的碎銀收入袖中。
“算卦的,你不要以為這錢那麼好拿,若是算得不準.”
“若是算得不準,自當十數奉還。”
卦師臉上的大黑痦子一動一動,他拿起門公尺,也就是風水尺,朝著桌面點了點,說道︰“世上有這麼句話流傳,叫算人莫算己,算己死無疑!”
“我的卦攤會不會被掀,衣服會不會被扒,人會不會落到河裡去,那都是算我自己,可我若是真按你說的算,豈不是正應了這句話?”
“說到底這是卦行的規矩,須得避諱。”
卦師呵呵一笑,轉而道︰“客人不妨換一樁事求問,若有不準,到時再掀我這攤子不遲。”
“有這規矩?”趙中河轉頭看向一旁的趙元。
後者沉吟片刻,點頭道︰“我聽人說算人不算己,醫者不自醫,想來是有這麼個規矩。”
趙中河摩挲著唏噓的胡茬,忽然眼前一亮道︰“那你給我算算,我家娃子將來可比我這老子厲害?”
卦師聞言一愣,若按他之前開口攔人時打的啞迷,此時對方應該問他解迷才是,再不濟也會算一算自個的壽數。
怎麼也不至於忽視自己的安危,轉而問起自家娃子的前途來。
這心得有多大,才能連自身的生死都不在乎?
“卦不過三,我每逢一人只算一課,捕頭可想好了?”
趙中河橫眉瞪眼道︰“讓你算你就算,怎跟個娘們似的,說恁多廢話?”
“好好好!”卦師生生氣笑,他目光上下打量趙中河,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似是閻王殿執掌生死薄的判官,就要給眼前的糙漢劃上紅叉。
徐青默默看著卦師掐指卜算,這人說來也怪,給趙中河的孩子算卦不要生辰八字,亦不問姓名,只一邊盯著趙中河看,一邊裝模作樣的掐動手指。
徐青將望氣術開啟,卦師身上並無異常,他也不好開啟陰瞳觀瞧。
陰瞳雖比望氣術厲害許多,但那玩意卻沒有望氣術來的隱蔽。
一個好端端的人,一雙眼楮忽然就變成比墨水還黑的色,莫說眼前的卦師,就是趙中河叔佷怕不是也會把他當成妖魔來看待。
此時卦師掐動的手指忽然一頓,問道︰“捕頭是想聽好的還是壞的?”
“這話怎地說?我算卦自然是好的壞的都要聽,哪有算卦算一半的道理?”
卦師笑道︰“我知捕頭血躁氣勇,極易發怒,倘若是說了不中聽的,讓捕頭把怒火發在我身,我豈不冤枉?”
“你只管講,只要算的準,莫說好壞,就算再難聽的話,我也不會沖你發作。”
卦師拿起門公尺朝桌子畫了個圈,說道︰“令子生於蠶月,性情倔強稟直,將來必會子承父業,且名氣頗大,說是青史留名也不為過。”
“屁大點的孩子,還名留青史,我看你這算卦的就是淨撿好聽的說,一點都沒個準!”趙中河雖嘴上不信服,可那臉卻已經笑成了一朵花。
不過未等他高興太久,算卦的就又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可惜令子名氣雖大,卻無享用的福運命數,就好比那桑蠶,雖能吐得真絲,但它本身只有月餘光景可活,縱使將來蠶絲織成了錦緞,它也不得見,不得穿。”
聞聽此言,趙中河霍然站起。
“什麼叫不得見,不得穿?你把話攤開了講,莫給我打這些啞迷!”
一旁徐青忽然開口道︰“這算卦的說你孩子英年早逝,活的時間就好比桑蠶,就算將來掙下了諾大聲名,生前也無法看見。”
“.”
此時趙中河就好比引線快要燒到頭的炮仗,眼楮裡的火星直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