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道人多多少少有點裝相,白沙口距離這裡不過一二里地,這道人倒好,愣是邁著方步走了這老半天。
水工道人看到徐青時,嘴角依舊掛著吟吟淺笑。
他馴養的水猴偶爾也會捕捉活人耍樂,這並不稀奇。
唯一讓他不滿的,卻是水猴沒有按照他的指示,把船上那些礙眼的官差盡數獵殺,甚至還留下了這麼一個活口丟在河灘上。
“道長果真不同凡俗,深更半夜還有雅興在河邊漫步.”徐青笑的比水工道人還要燦爛,那是垂釣之人見到大魚上鉤時,才會有的笑容。
“說來也巧,該是道長與我有緣,若是道長走的再慢一點,晚來一步,興許我就走了,那多可惜。”
水工道人聽到徐青感慨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對頭。
對方這語氣怎麼還有種不虛此行,目的達成的鬆弛感?
到底誰才是獵手,你一個衙差又是從哪借來的底氣?
水工道人笑容收起,目光不善道︰“禍到臨頭,還不自知。”
“水童!”道人身旁,原先入水的水猴重返上岸,聽到指令,水猴躊躇不前,不時抬頭眼巴巴的看向那道人。
水工道人頓時察覺不對。
能讓水猴遲疑的,必然不會是普通衙差。
“你不是官差?莫非是緝妖司的走狗?”
能讓水猴心生畏懼的,必然是修行中人,而能和官差同乘一船的,也就只有緝妖司的那些行走了。
徐青不予回應,他手持從白羅身上收繳來的寶劍,手掐司南劍訣,目光已然鎖定天吳觀的妖道。
“朝廷能給道友多少俸祿,怎值得道友如此賣力!”
“我輩修行中人,早已超脫凡俗,道友何必為一些凡夫俗子屈尊辦事,倒不如就此罷了,貧道也願意和道友交個朋友”
嘴裡說著交朋友,水工道人手裡卻取出一個漆黑海碗,放在水猴頭上。
水猴頭頂海碗霎時湧出縷縷黑氣,有濃濃水汽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海碗上有青苔似的斑塊蔓延,徐青見狀恍然道︰“能收集十里水汽的水漉碗,原來這水猴是你用來控水的載體.”
水工道人眼楮微眯︰“你知道的還不少。”
徐青心說那可不,他超度鹽幫曹老太時,從對方走馬燈裡不僅看到過水工道人借水漉碗作法的場景,還知道水工道人是受了津門幫的委託,而那水漉碗就是津門幫背後的人所贈予。
結合過往超度形形色色人等的記憶,徐青甚至比水工道人還要清楚這裡面的齷齪。
津門幫背後是天心教,殺曹老太滿門是為了插手鹽務,水工道人收錢辦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
“水漉碗在旁人手裡至多隻能發揮三分效用,但在我手中卻能發揮出十二分,道友難道就不怕?”水工道人出言試探。
“不怕就是不怕。”徐青笑著道︰“你有你馴養的水猴子助你對敵,我也有我訓養的小鬼,為我護法。”
“這年頭誰還沒有個獸寵了?”
水工道人聞言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
“後生小子,不知所謂!養只小鬼就以為得了真法,焉知我水童厲害。”
“那你可要瞧好了。”
徐青取出一面猖旗,掐念猖兵咒,下一瞬河沙翻湧,一對暗紅牛角從河灘上破土而出,濃厚陰煞之氣繚繞,等黑霧散去,一尊面板深赤,體形大如亭蓋的妖魔現出身形。
牛蹄妖首,白骨手掌,徐青口中丈許來高的‘小鬼’此時正瞪著銅鈴大眼,喘著濃烈煞氣,俯視著不遠處僅有三尺高的水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