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不在仵工鋪的日子裡,除了前來拜訪過幾回的朱世子外,巡房衙門的王陵遠也來過一趟,送了幾尾河鮮。
臨河六到八月份這段時間,正逢埠口漁民張羅漁獵事宜的好時候,倘若等到九到十一月份時,埠口則會更加熱鬧。
因為這個時間段是魚類生長最為迅速的黃金時節,肉質也更為肥美。
徐青向玄玉問道︰“繡孃的事,王師兄可有提及?”
七日前,徐青將繡娘送去水門橋別院時,曾將繡娘屍體被焚毀一事,向王陵遠提過一次,眼下他這位王師兄送魚過來,想必是此事有了進展。
“王師兄說毀屍滅跡乃是重罪,焚燒繡娘屍體的惡徒,除了失蹤的幾個,其餘都被明正典刑”
失蹤的想來就是被繡娘嚇死的那批人,其餘的,應該就是繡娘還沒來得及恐嚇的漏網之魚了。
徐青聞言點了點頭,說起來經他手直接或間接送進牢獄的人還真有不少。
不管是劉家員的一家子,還是賽玉仙的負心丈夫,如今可都在鐵窗裡面關押著,只等著秋斬之時,這些人的大好頭顱,便會齊刷刷落地.
“如此看來,秋天還真是個豐收的好時節。”徐青感慨。
玄玉頗有同感道︰“王師兄說秋天的魚最是肥美,真想快點來到秋天。”
一僵一貓雖然想的不是一件事,但不妨礙他們共同期待秋天。
“這期間衙門可曾送來新貨?”徐青問道。
玄玉身為代理掌櫃,自是知曉徐青口中所說的新貨是什麼。
“只送來幾尾鮮魚,不曾有新貨。”
“那鮮魚呢?”
“唔”玄玉眨了眨眼楮,“它們跑到我肚子裡去了。”
“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去埠口幫你抓幾條”
見徐青搖頭,一副對世間最美味的東西都不感興趣的模樣,玄玉不禁疑惑道︰“徐仙家難道是因為最近沒有收來屍體,所以胃口不好?”
徐青愣了一瞬,隨即啞然失笑道︰“那倒沒有。”
“你看那醫館門口還要掛上對聯,寫著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
“咱們這雖然是仵工鋪,但若是能少些橫死枉死之屍,說起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徐青這話說的倒是沒差,畢竟除了橫死枉死的屍體,他這鋪子裡還有給壽終正寢的人安排後事的服務。
那些匆匆忙忙的人,不管度過五十年還是一百年,總有一日會安靜的躺在靈堂或是冷榻上,由殮葬師為他畫上人生最後一副妝容。
換言之,那些潛在客戶可以千百次路過他的鋪門而不入,但只要有那麼一次踏足進入.他這仵工鋪就算沒白開!
如今他唯一擔心的,也只有槓房的那些同行。
臨河坊的槓房算是老字號,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從事喪葬行當,說是家族產業,傳承有序也不為過。
他這個仵工鋪說到底還是開的時間不夠長,宣傳的也不夠到位,不然單是送葬業務,就有數不盡的屍體等著他臨幸。
“這樣啊,那徐仙家還是想要吃魚的,對吧?”
玄玉睜大眼楮,耳朵撲稜顫動,貓眼裡湛湛有光。
徐青也不知這貓今日是怎麼了,總是問他想不想吃魚,莫不是王陵遠拎來的那幾尾魚勾起了這貓的饞蟲?
“魚以後再吃,我這裡有個小物件送你。”
徐青在袖子裡一陣摸索,取出了一樣做工精巧的小玩意出來。
那是一個雞毛毽子,是徐青早先趁金鸞虛弱時,偷拔下的一撮金赤翎羽做成,不然那金雞也不會見到逸真就跟見到救星似的,告他黑狀。
逸真看到金鸞身上稀疏許多的翎羽時,還開口向他詢問過,不過當時被徐青以毒素入侵,病體虛燥,導致脫發脫毛為由,搪塞了過去。
畢竟論起醫理學說,他還是十分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