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府帶著衙門仵作,還有一幫津門官員來到王府。長亭王此時正忙的焦頭爛額,哪有工夫理會他們,傳令讓幕僚帶著衙門仵作前去協助勘驗屍體後,便任由其餘人在會客廳等候。
一行官員乾坐著也不是事,就開始在會客廳裡嚷嚷著爭論,一會兒說天心教可惡,一會兒又長籲短嘆,也不知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自個的烏紗帽。
原本還是黑發居多的俞知府,一夜之間,便白了大半。
太子在他的地界出事,不管他們事後能不能將功補過,都免不了要背負護衛不力,治理無方的罪責。
太子爺在別的地方沒事,怎麼到了你這就出事了?
你說怨天心教,怨那些反賊刺客?這些不需要你開口提,朝廷就會把此事拎出來質問。
比如津門府為何會出現天心教反賊,他們是怎麼堂而皇之的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刺駕的?
往輕了說,這是津門官員翫忽職守,做事懈怠。往重了說,那就是裡通外賊,刻意縱容,袒護包庇。
若是前者,他們丟的是烏紗帽,若是後者,丟的可就是脖子上的腦袋了!
會客廳裡此時就好比菜市場,鬧哄哄的。
俞知府聽得腦仁直疼,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躁鬱,當即拍案道︰“夠了!王爺都尚未發話,你們聒噪個什麼?”
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俞知府此時已經有了決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長亭王這棵參天大樹在,哪需要他們這些小樹苗出來抵擋天子怒火?
倘若事情實在無法避免
俞知府幽幽一嘆,他在官場沉浮數十年,已經不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也沒有那個心勁去拼。
眼下若無必要,他是真的不想再折騰了。
停屍別院內,幾名仵作正在挨個驗屍。
除此之外,昨夜與刺客交過手的人,也都在側廂接受盤問。
徐青被府兵帶來此處後,對方就叮囑了一句話——
“汝在此地不要隨意走動,若有要事,就向侍衛稟明,自會有人為你傳達!”
徐青當時就不樂意了,是審是問,咱總得有個章程不是,你把我晾在這是什麼意思?
要不你去給我拿幾個橘子,我指定不亂跑!
府兵拒絕回答徐青任何疑問,高冷的模樣像是有人欠了他銀子。
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徐青站在月洞門邊,左手一群文人墨客正在排隊接受盤問,右手則是停屍驗屍的地方。
兩撥人涇渭分明,有些目擊者還會被佐理人員帶入停屍院,進行指認。
這些人不僅要從中深究刺殺太子案的原委,同時還肩負一項重要責任,那便是將昨夜案發細節整理歸納,遞交上京。
老皇帝的兒子沒了,這是大事,若不第一時間把案情呈到龍案上,怕是到時候眾人又會多一項辦事不力的罪名。
帝王之家無小事,更何況是儲君薨殂這等舉國震驚的大事.
徐青站在兩廂院落分隔處看了看,最終他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步子,率先邁向了停靠屍體的別院。
越過院中停靠整齊的屍體,徐青來到主事官所在的停屍房內。
一進門,他就瞧見四五個典吏、仵作正圍著幾具屍體剖析。
“哥幾個忙著呢?”
徐青自來熟的來到跟前,若是不知情的,恐還以為對方也是府上調派來查案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