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青年講古前,一行跑江湖的人未聽先樂。
“你一個書生,能有什麼好故事?莫不是編一個女鬼出來,與她在荒廟裡風流快活?”
說話的是個車把式,負責給行商們拉貨駕車,他這話一脫口,就引得眾人一陣鬨笑,小小的孤廟裡頓時就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白麵青年本來還打算講個輕松點的故事,比如畫皮、小倩什麼的,如今聽到那些江湖漢子調笑,索性就選了個最應景的故事。
說是陽信縣有一名老翁,家住在蔡店村,是個開客棧旅舍的人,這日有四個行走江湖的車把式來到此地想要住店,奈何店裡住客已滿,唯有老翁剛死去兒媳的靈堂還空著。
四個車把式也不避諱,就歇在靈堂的大通鋪上。彼時入睡,靈堂一卷草蓆,一張紙衾下,躺屍許久的女屍倏然揭衾而起,往那大通鋪摸去
徐青目光幽幽,不急不緩的講述屍變故事。
屍變,噴水,野狗細數聊齋若干故事,若論恐怖,這幾個絕對排的上號。
其中屍變更為符合當下借宿小廟的情景,講起來也比較有氛圍感,能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體驗。
故事中四名車把式住店時,入侵了女屍的停屍地,最終被女屍吸乾精氣,僅餘一人存活。
如今他們身處偏僻之所,又何嘗不是一群人入侵小廟?
更何況這小廟還真就有幾個車把式正在聽他講古,這不就湊巧了嗎!
徐青呵呵一笑,繼續講古。
“剩下的那個車把式還想跑,你們猜怎麼著?”
篝火前,幾個車把式面面相覷,之前笑話他的那個漢子嚥了口唾液,小心翼翼道︰“怎麼著?莫不是也被女屍害了?”
徐青呲了呲牙花子,陰森森道︰“那人圍著五六尺合圍的大楊樹來回繞,終是惹毛了女屍,女屍索性不再兜圈,隔著樹幹就將兩隻手釘了進去.”
恰逢此時,廟外一道閃電劃過,正好照亮眾人的臉龐。
幾個湊熱鬧的書生越坐越近,最後幾人乾脆貼在一起,時不時環顧四周。
有人乾笑道︰“都是編排出的瞎話故事,這里人這麼多,陽氣旺盛,哪可能有所謂的殭屍”
此時一直靜心傾聽的說書人忽然開口道︰“那可不一定,我在臨河坊呆過一段時間,你們可曾聽過屍工磨坊?”
“.”
徐青側目看向那說書人,心說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當初他一把火燒了磨坊後,裡面藏著的醃 汙穢便全都湧了出來,雖然有官府及時下場控制事態輿論,卻也不能完全阻止訊息流出。
眼前的說書人明顯屬於訊息靈通的那類人,不過對方所知道的事,終究只停留在表面,真正知道內情的,必然是那縱火之人。
說書人畢竟是靠嘴吃飯的,講的煞有其事,愣是把徐青說成了摶煉陰陽,功德圓滿的過路真修,只因見不得凡人靈魂受縛不能超生,所以便降下真火,把裡面見不得人的髒汙燒了個乾乾淨淨。
這事編排的倒沒什麼可怖的地方,但卻間接表明了世間真有殭屍存在,而且就在津門附近。
夜雨飄搖,荒野小廟,本就具備鬼怪出沒的條件,如今眾人一聽這話,再聯想起徐青講的那則‘屍變’傳說,心裡便總感覺毛毛的,彷彿背後真有一雙眼楮正盯著他們。
“老季,今晚你守前半夜;水生,你來守後半夜”領頭的行商目光幽幽看向自家的車把式,生怕他們半夜把殭屍招來,於是便吩咐幾人輪流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