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心裡才寬了寬,“那為什麼還要召我們進宮,駙馬養外室又不是我給找的。”
嚴愷之看著她,頓了一下才說:“李家說七娘死了,但據我所知,駙馬養的外室正是李七娘。如若不是,那就是兩人長得太像了,心中誰都不知道哪一方在說謊。”
韶華似乎早有預料,扁了扁嘴,“祖父他們都說七娘死了,那就是死了,法事都辦了。難道還會唬人不成?”看到嚴愷之不語,她撇嘴道:“就算沒死,李家也沒這個人了。”
嚴愷之似乎被點醒,釋懷一笑,“那也是,法事都做了,哪裡再生多一個李七娘出來。”就算錦華沒死,李家這麼做,顯然也是跟錦華斷絕了關係。或許是早有預料錦華的行動,要不然就是真的出事了,否則李家不會這麼絕。
韶華似乎和嚴愷之想到一處去了,不過她更肯定的是,錦華沒死,而是被李家斷絕了關係。她可不信一個好端端的人,忽然就病逝了,而且還是死在回鄉的路上,說不定那回閭陽的馬車上根本就沒錦華。這麼一想,韶華反而豁然開朗了,也明白柔婉怎麼會這麼肯定徐子昂養的外室就是錦華。除了自己,就沒有一個人能更像自己了。
不知道算不算是現世報,韶華心裡忽然有些小得意,誰讓柔婉閒著沒事給人找添堵,這回讓她也常常堵心的滋味。只不過可憐了錦華,攤上柔婉這麼一個主母,只怕得做一輩子外室。
忽然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橫豎“錦華”已經死了,而且當初她又不是沒勸過,自己的選擇得自己去承擔。
“今天要是你在就好了,他快把我給踢散架了。”韶華的話讓嚴愷之忽然回了神,只見他錯愕了一下,然後溫柔地撫著她的肚子,韶華憂心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太后拿李家出氣了嗎?”
嚴愷之搖搖頭,“沒什麼,你別想太多。”
韶華舉起雙手,啪地一下,貼著嚴愷之的臉,捧著拉近自己,口氣認真地說道:“不許瞞我,我要聽真話,你剛剛分明是在走神。”
被一針見血戳破心思,嚴愷之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確實是在走神,想了很多,有多羅傳來的訊息,也有平洲的訊息,以及早上李斯晉才跟他提起,汪家的人回來了,要他小心點。嚴愷之看著這個交往不深,永遠一副讀聖賢書,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反笑道:“你怎麼不先擔心李家,說不定汪家這回是衝著你們來的。”
李斯晉看著他,輕輕一笑,“你的目標比較明顯,你頂得住,我們也就放心了。”
嚴愷之揚起眉,“敢情你是拿我給李家當擋箭牌?”
李斯晉搖搖頭,“你是五孃的擋箭牌,只有你頂住了,她才能安全。”
嚴愷之不由得沉默了下來,他剛剛確實忘記了自己身後還有一雙緊擁著他的小手,以及和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這天下已經不是汪家能重來的天下,我總不能把天下姓汪的都趕盡殺絕。”
李斯晉頓了一下,笑答:“那也是,你有信心就好。我們李家也從不怕什麼汪家,不過是誰當家就跟隨誰罷了。”
嚴愷之明白李斯晉的意思,也忍不住叮囑道:“與其擔心汪家,你們還不如小心平洲。”
徐賀的結姻讓平洲頓時變得躁動起來,各處都開始大動土木,興修牌坊,還打算建一座與京城凌煙閣相仿的承德樓,專門記載平洲的偉人功勳。
可說到平洲出名的,不外乎就是徐賀兩家的祖先,兩家祖上加起來是十幾個說得出名字的文臣武將,卻要和開國二十二帥一樣的規格,甚至修建的銀子還企圖從國庫裡撥出來。立刻就被朝中多位大臣所反對,有人順便彈劾了賀家在各處的貪汙枉法行為。皇帝一怒,立刻就下旨讓人拆了承德樓,還把被彈劾的大臣捉回京審查。
看上去是皇帝整治孃家人,可彈劾的奏摺是李斯年遞的,拆樓的聖旨是李斯晉寫的,而公開反對的大臣不少都是李閣老的門生,這不免讓人要想覺得是李家在背後攛唆搞鬼。
“還是那句話,李家永遠只是李家。”
嚴愷之不開口,韶華的手就跟著收緊,嘟著嘴看他的五官都被自己的手扭成一起,最後忍不住自己先笑場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你不願說我不勉強你,但別什麼事都憋在心裡,我是你的妻子,我也可以幫你的忙。”韶華始終覺得嚴愷之對她有種隔離感,不知道若換成辛子墨的身份,彼此會不會更坦誠一些。
嚴愷之揉揉她的臉,“你只要好好給我照顧自己,就算幫我大忙了。”他可沒忘記,自從認識韶華以來,幾乎每次都被她嚇得心驚膽戰。還以為娶回家,放在身邊會安生一點,結果她居然還敢頂著球落跑。嚴愷之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