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嚴愷之心裡一咯噔。
弘弋放下筷子,走回書桌,拿了一封奏摺遞給嚴愷之,自己又坐下來吃飯。
看著手中的奏摺,嚴愷之沉下心,開啟快速瀏覽了一遍,臉色卻愈發地凝重起來。洋洋灑灑地一長篇奏摺裡面無一是恭維空話,字字句句都直指平洲私建的事。雖然承德樓是下令拆了,可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拆得完,還得安撫人心,畢竟這巴掌可是打在太后臉上。
只不過,樓還沒拆,有人卻道賀家要建的根本不是什麼承德樓,而是祖墓。裡面還附上一張平洲地圖,標出了幾個座標,用硃砂勾了線。從勾勒出的形狀來看,狀似巨蟹,饒是嚴愷之不懂堪輿之術,看著兩隻蟹螯直指京城的方向,心裡也大寒。
蟹喜尋水而居,本可寓意富甲天下、八方來財。然而蟹性陰,且八跪二螯,利刃無比,生性橫行霸道。如今,這蟹螯正朝京城,又是張鉗之象,不免讓人疑心。若真如奏摺所寫,賀家人把祖墳移入這螃蟹地,難不成是想橫行天下,直取京都。
但平洲向來都不是什麼風水寶地,忽然出現這麼一個陣勢,真真假假讓人不好定奪。
自古皇帝多信風水,不但要看自己祖宗的風水,就連臣子家的風水也得顧著,生怕被搶了勢頭。就算明知真假難辨,還是要求給心安,誰不希望江山能在自家子孫手上傳下去。可是賀家是太后和皇后的孃家,賀家墓地理應在坤位,若賀家興建的不是承德樓,而是祖墓,那其心其意就不是哪個皇帝能睜隻眼閉隻眼的了。
嚴愷之合上奏摺,也把心落回了肚子裡,看著弘弋依舊無事狀仔細用膳,他沉重地說道:“二爺,這奏摺是誰遞的?”
正好弘弋也吃完,他抬頭看著嚴愷之,四目相接,好似無聲傳遞了訊息。
忽然弘弋道:“是誰遞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要你去幫我查清楚這事。”要說弘弋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現在還不能動,在弄清楚一切事情之前,他只好裝作不知道。
是以,讓嚴愷之陪他吃早餐,一則是想給賀太后無端把韶華她們折騰進宮,心有歉意,二則是這件事他必須和嚴愷之私下交代。
“可是二爺,當初我在平洲那麼久,未曾聽說過有這個陣。否則徐家早就移墳了,豈會留著拱手讓出來。”嚴愷之蹙眉,顯得很是凝重。
“風水堪輿之術,你我都不懂,又怎知當初沒有,現在就不能有。”弘弋笑著,看上去雲淡風輕的樣子,“德敏太子死後,有人說在東宮發現了一套龍袍和一個玉璽,可是後來又不翼而飛。這般玄乎的事在宮裡出現也就算了,大哥的府上也出現過,難道不是很奇怪嗎,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玉璽。”
德敏太子指的是先帝的兄長,原是準備登基了,可忽然得了急病就死了。所以皇位才落到先帝頭上,只不過德敏太子並非皇后之子,而是德妃所出。有人說德敏太子死後在他的床榻上發現一套龍袍和一個玉璽,玉璽的紋路質地竟然和皇帝的一模一樣,這分明是逆反。被皇帝知道了,讓人秘密殺死,對外則說病逝。
可畢竟是太子,皇位早晚是他的,這麼做不是太多此一舉了嗎。
不管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隨後兩年皇帝駕崩,二子繼位,也就是弘弋的父親。上一輩的事本該就此畫上句號,可是被傳弘文逼宮的時候,有人發現當德敏太子不翼而飛的龍袍和玉璽又出現了。
弘弋派嚴愷之去追查,但被人捷足先登,再次和另一塊玉璽擦身而過。
一想到這世上還有另一塊玉璽,弘弋縱然穩坐龍椅,還是覺得心有惶惶。他第一個想到的是當初皇后的孃家徐家,嚴愷之傷好以後,便暗暗潛伏到平洲,可是一無所獲。
“玉璽一事未平,現在又鬧多一個蟹穴,欸,愷之,我寢食難安。”弘弋說完就打了個飽嗝,讓他的話頓時失了威信。
嚴愷之並沒在意,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這回出去,又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韶華如今身懷六甲,他剛剛才答應接她回家,現在怕是要失信了。
弘弋顯然看出了他的猶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去查清楚就回來,我不會讓你久留的。聽說多羅王也要挺不住了,他要是守信,得把蘭芝給我送回來,否則嘛。”明明弘弋是笑著說,可卻讓人覺得他下一句是要大開殺戒的預感。
其實弘弋想說的是,賀家鬧出這麼大動靜,賀太后未必不知。況且賀太后是明知他一定會讓嚴愷之去查,自然不會把韶華他們放出去,所以借柔婉的口召她們進宮,其實也是扣著讓嚴愷之多個顧慮。
嚴愷之聽到蘭芝可以回來,頓了一下,對弘弋抱拳道:“那就拜託二爺了。”
弘弋笑眯眯道:“要是投胎是女兒,就給我當媳婦吧。”
嚴愷之臉色一變,“是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