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近日中,綰華被含香喚去熹園試新衣裳,韶華以又不是自己的衣服,不惹眼紅為由拒絕了同往。綰華也沒勉強她,反正已經午膳時間,韶華也沒機會亂跑。
天氣漸暖,一貫香濃軟糯的甜湯已經被其他清羹取代,韶華整整喝了一大碗冬瓜銀耳羹。因為冬日裡吃太多上火的吃食,整個二月都不安生,不是夜裡起來咳嗽就是低燒迷糊。一個冬天過完,韶華整個人胖了一圈,去年的衣裳都穿得有些緊,被錦華取笑說不長個頭光長肉。
相對於韶華肉肉軟軟的身材,錦華就顯得纖細窈窕多了。比韶華還要小一歲,可是身量卻隱隱有超過韶華的感覺。腰肢如柳,一身淺杏色的衣裙,外著一件玉色圍裳,再繫上一條墨色的腰帶,顯得更加纖細,彷彿一手便可折斷。
韶華瞪著她那婀娜多姿的小蠻腰,雙眼都快冒出火了,在看看自己肚子上一層肉,幾乎要哭出來了。她以前每日吃肉也不見得會發胖,怎麼現在吃的也不必以前多多少,卻養出一身膘。
然而,韶華顯然忘記了,大宅裡的生活本就不能和草地上的相比。就算她再怎麼不安分,也最多是踢踢毽子,玩玩布包,跳跳花繩。
所以在綰華每日盯著她,不讓她亂跑的日子裡,韶華每日堅持在院子裡跑圈,拿著一根細竹子比劃招式。綰華一開始還嫌她不安生,韶華拍著胸脯,發下豪言壯志:“我已經要端陽之前恢復我窈窕腰肢。”綰華走過去,順手在她腰上一掐,果然渾厚一圈,便深感同情又鄭重其事地叮囑她:“那你得好好努力了。”
韶華險些被綰華的話給噎住了,但至少綰華不再阻止她滿院子亂跑。
“五娘子,您不吃了嗎?”初荷看著桌子剩了近半的飯菜,擔心地問。
換做以前,韶華不把桌面的東西舔光是絕不會放下筷子的,可是最近越吃越少。雖說是要消食瘦身,可也不是這麼個法子,要是餓壞了怎麼力氣瘦身。
韶華依依不捨地回頭望了一眼,摸了摸肚子,堅決地搖頭,“我吃飽了。你收拾下去吧。”初荷嘆了口氣,只好收拾碗筷,韶華眼神卻跟著初荷的手,委屈地嚥了咽口水。
幼菡見此,輕笑了一下,趕忙端了一杯去年新做的酸甜柚子茶,“五娘子,吃點柚子茶吧,消食去膩,又好吃。去年特意剝了兩個厚皮的柚子,漬到現在正好開甕。”茶杯底沉著幾片澄黃色透明的柚皮條子,浸得湯水成濃郁的茶色,清甜微酸的口感令人胃口大開。
“最近燾園安靜得很嘛。”韶華把柚子茶喝完,才滿足地眯眼笑。
“五娘子,您是沒留心,燾園早就不太平了。”幼菡看著她,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那秀娘不是乖乖地在照顧三嬸嬸嗎?”韶華這才想起,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莊秀娘。她剛住進來那會兒,三天兩頭都在她院子晃悠,有時候她煩了,只好關上門假裝自己不在,她才帶著小紅離開。因為莊秀娘沒膽去招惹錦華,而綰華的沉默令她坐不到半刻鐘就想起身。
忽然覺得莊秀娘也有些可憐,自己的家回不去,在別人家又不自由,而且還不招人喜歡。
“和那個小娘子無關,是旁邊的丫鬟闖了禍,差點就出大事了。”幼菡嘀咕了聲。
“快快細說。”韶華立刻翻身坐起,八卦地湊到幼菡身邊,興奮地催促道。
這幾日被綰華困在碧梧軒,她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瞎子聾子,綰華動不動就讓她練習平心靜氣。可是以她的性子,要做到不搭理外頭的事,那就乾脆讓她睡覺好了,她懶散的時候就是什麼事都不管的。
幼菡見韶華來了興致,就開始講起來:“我聽我乾孃說,我乾孃又是偏門管事的青媽媽說,青媽媽的……”韶華聽了,不耐煩地打斷:“別繞了,說重點!”幼菡有些委屈,想了想,只好道:“就是二少爺沒瞧上那娘子,可是又不好攆她走,就這麼放任她在三夫人身邊伺候著。本來也沒什麼,只是那丫鬟還真下作,主子都還沒開口,她竟然妄想爬上二少爺的床。”
“咳咳,小紅成了二哥哥的人了?”韶華被幼菡的話嗆得咳起來,初荷一聽,連忙從外面跑進來,給她倒水順氣。韶華抬手製止初荷的大驚小怪,繼續巴望著幼菡,讓她把話說完。
“沒有,哪有那麼容易得手。”幼菡看見初荷不悅的顏色,吐了吐舌頭,沒去搭理,徑自給韶華講起古來。“再說了,就算她得了手,也那麼回事,難道還抬舉她不成。”自來也不是沒有丫鬟勾引少爺爬上床的事,如果是自家的丫鬟,打一頓發賣也有,配人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