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
宜動土,遷墳,祭司。
葉青羽和葉府上下,來到那片墳冢區域,按照城中古老的儀式和傳統,開始動土遷墳。
城北石鼓寺的僧人,在方丈圓通大師的帶領下,開闢陸地道場,在兩旁做法事,梵音陣陣,倒也肅穆,除了葉府的人之外,因為之前早就打聽到了訊息,鹿鳴郡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來獻花,連城主府和四大兵主府,都派人送花圈來緬懷。
葉青羽羽翼已成,城中沒有人敢在這樣的時候怠慢。
青蘿商會尤其重視,會長宋劍南親自現身,石鼓寺的和尚們,也是他請來的。
宋青蘿也是一身素衣,出現在了現場。
動土之時,葉府上下哭聲一片。
葉青羽一身素縞,頭戴孝帽,跪在最前面。
他並沒有哭。
他不太喜歡和適應,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赤裸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在那日見到母親的遺書之時,葉青羽的心情就曾天翻地覆過,現在他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情了。
塵土飛揚。
長滿了綠草的墳頭被破開,在一鍬一鍬中,白玉色的石棺,終於露出。
入土五年,玉石依舊嶄新如故,看著那兩座合埋在一起的石棺,葉青羽腦海之中,昔日的一幕一幕再浮現,心情禁不住又劇烈浮動了起來。
升棺。
哀樂長鳴。
哭喊聲一片。
圓通和尚帶著弟子們繞著石棺而行,詠念往生咒超度。
然後石棺搭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靈車,僧人開道,葉青羽懷中抱著父母的遺像,身後有下人高舉著白色亡旗,將靈車夾在其中,開始朝著鹿鳴江的方向緩緩而行。
這些都是遺書上所叮囑的事情。
最後靈車要被投入到鹿鳴江之中。
原本葉青羽是想要開棺,親手為父母整理遺體,新增一些陪葬之物,但因為信中的叮囑,最後還是未曾開棺。
很快到了鹿鳴江之前。
江河水淘淘而過,時值盛春,正是冰雪消融之際,因此江水正處於一年之中唯二兩次水面暴漲的時節,顯得異常的渾濁,水面上還有大塊大塊的碎冰漂浮,相互撞擊,不斷地破碎沉浮,迷濛的溼潤水氣瀰漫著四周。
葉青羽想了想,開始親手在玉石棺上篆刻銘文陣法。
石棺雖然堅硬,但若是投入江中,被碎冰撞破,到時候父母的遺體不得保全,最終要淪為魚蛇口中之物,這是葉青羽無法接受的——事實上父母要求將石棺沉入鹿鳴江中,也是葉青羽一直無比困惑的事情。
以葉青羽的修為,篆刻銘文陣法自然是極快。
小半柱香時間,一切準備妥當。
葉青羽掌心浮動光芒,一股無形之力,將兩尊石棺托起,緩緩地朝著鹿鳴江中心區域飄飛而去,轉眼就到了近千米開闊的江中心,然後一點一點地緩緩下沉,不斷地靠近水面。
“爹,娘,如你們所願,在這滔滔江水之中安息吧,兒子會完成你們所有的遺願……”
葉青羽在心裡默默地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