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敢問是什麼人為何深夜離去?”貴福出來投宿自然小心,這話說得奇怪,為何定了房深夜離開?而且是什麼人能定下這麼多蒙塵客棧的屋子?
“哦,想必客觀也認識。”陳掌櫃臉上露出一些神秘,蘇洛的行程不難查探,若是刻意隱瞞反而會暴露什麼,這般打聽八卦反而是尋常了。
“哦?我認識?”貴福起了一些警惕,莫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不動聲色地反問著。
“那是,剛剛離去的可是鼎鼎大名的蘇洛啊,那蘇家班早在幾天前就差人定下半個客棧的房呢。可是這剛到沒多久也不知是什麼事便匆匆離開了,這被子估計都沒碰呢。”陳掌櫃一臉的敗家子表情,還有一些商人的氣息隨之而出,讓貴福甚至懷疑自己是看錯了,這就是個普通的商人罷了。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了,竟沒能看到蘇洛半眼。”貴福也隨後作出了惋惜的模樣,其實蘇洛早在宮中演出的時候他就見過了,這會也是和陳掌櫃一個心思。
這樣表現才正常嘛——這兩隻狐狸也不知道演到什麼時候——
“那掌櫃的,這間天字號房是不是蘇洛定的?”緊接著貴福還是把話題引了上來,主子在外已等候多時,他可不想得個辦事不力的名號。
“可不是嘛,連牌子都沒取呢。”那陳掌櫃攤了攤手說道。
“那巧了,這間屋子我要了。整間客棧也別再住人了,我包了。”牌子沒取,屋子也就沒進人,現在就能住,正好。
可不是嗎,蘇洛連自己的屋子都沒進,從桃夭夭那離開後就匆匆趕路了。
“這個……既然客人走了也不算違規,這房費就算一半吧,客官快請進。”陳掌櫃心情大好。他幾日前便得了吩咐,說是這段日子不住人,把屋子都留著,他可是拒絕了不少大單子啊。可是這半柱香的功夫都沒有人就走了,他還在想這些日子的開銷可是打了水漂了,沒想到這會竟然還有人住,平白多了這麼多銀子,他能不高興嗎。
“不用,剩下的就算打賞了。”貴福也不在意,掏出一疊銀票給了他。
“那就多謝客官,客官稍等,在下這就去安排。”陳掌櫃欣喜地接過了銀票,竟然還是這樣大方的主,他就喜歡這樣的肥羊!哦不!這樣的客人。
這陳掌櫃原名陳刀陸,是洛陽郡附近山頭有名的土匪頭頭,金刀寨的寨主,不過只做劫富的事兒,從不為難老幼。那時打劫打到夭無明身上,便洗了金刀寨,又知道這夥人是當年天災沒辦法才做了土匪的,願意的都留下來,不願留下的便給了銀子打發遠遠地走了。
而這陳刀陸留下來後,做了蒙塵客棧的掌櫃,業餘時間呢便是幫著咸池樓蒐集蒐集欣喜,乾點不能見光的事兒。這活他還做的如魚得水,甚至喜歡的不得了,一直想著那日打劫樓主是人生中最明智的決定呢!
“對了,外面有六匹馬,喂些上等的露草,叫人照顧好了。”貴福補充道,那六匹馬可是西莫進貢的絕品良駒,為了趕路特地挑出來用的呢,不過這馬一般人不認識只當是長得壯的,他也不擔心。
“好嘞,客官請放心。”陳掌櫃笑著恭維道,然後轉身出了門,誰也沒看到他轉過身的時候眯著的眼睛說不出的賊。
貴福去將擎夜灼迎了進來,順便將情況說了一說,包括蘇洛的事兒。擎夜灼聽後一個眼神,風未動人未覺,一個黑暗中的人影便竄了出去。
“主子請——”貴福領著擎夜灼在小廝笑臉帶領下,到了三樓的天字號房。
“去打些水來。”貴福吩咐道,那小廝領了賞錢笑嘻嘻地離開了。
“你下去吧。”擎夜灼冷冷說道,自從桃夭夭不在他身邊以後,他的話多是沒有溫度的,而且也越來越少了,平時一句閒話不說也是有的。
“是。”貴福領命到了二樓。
那小廝的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就將熱水送了過來,擎夜灼脫去衣衫,浸在水中,兩天兩夜未閤眼的他,渾身疲憊似乎都渲染進了盆裡,卻不知慢慢閉上了眼。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恍惚中,他好像聽見有誰在唱。
“夭兒!”他猛地站起了身子,水濺一地,他健壯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全身上下竟沒有一塊多餘的贅肉,精美得如同一件上好的瓷瓶。
起身的時候,擎夜灼才發現水一冷。他微愣的眼睛帶著些迷濛和痛楚,隨後歸於平靜,沉澱於心,看向了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