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的冬日顯得更冷清些,只留下一些宮苑的燈燭影影綽綽相絲相映。桃源居里更是寂寥,唯有一園早已枯乾的桃枝屹出牆頭,那枝幹上滿是紅綢羅錦還沒有撤下。封后大典的時候,說是枯枝不吉利,這桃樹又是桃夭夭的心頭好,便鋪了紅錦。此刻卻如夜色中的暗血,隨著微風輕輕流淌,一絲一絲流入人的脊髓。
“快!”三四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移到一賭牆邊,牆內的桃樹高過半頂,牆面將他們的身影遮了個嚴嚴實實。
“丟!”一絲細弱的命令後,一個拳頭大的火包成拋線進牆,直直地落在只剩枯乾的桃枝上。隨後又有第二個第三個,而那棵即將抽芽的枯木僅僅幾個念時,就被大火吞沒。
“走!”幾人隨著原路離開,不留一絲痕跡。
那一簇簇的火花在黑色的夜幕中朵朵綻放,妖豔明焱。火勢順著紅綢順著枯枝,瞬間便將整個院子的出入口吞噬,它以一種龍飛鳳舞的姿勢竄動昇天。
“不好啦,不好啦!著火了,快救火啊!”
“啊啊啊,天啊!”
“著火了,快跑啊!”
尖叫聲、求救聲、爆裂聲瞬間嘈雜滿院,灰煙瀰漫,暗夜如絹帛被這滔天的火光生生地撕裂。索性那些樹都在主院,而那些紅綢也在主院多得多。宮人們臉色蒼白,侍衛卻遲遲未到,只憑那些瘦弱身軀舀來的盆水遠遠不夠,剎那就被火龍吞噬一滴不留。
“桃妃娘娘在裡面!快啊!快救火啊!”不知誰喊了一聲,人們都打了一個冷顫,在這燻人的熱氣中從未有過的寒冷。
“不好!快救火!”那些宮女們的腳步更加匆慌,太監的呼救更加高亢,卻仍是無人問津。
一個小宮女步伐驚慌,直至太和大殿之前。
“何人大膽,竟敢闖殿!”侍衛手中的長劍在手燈的映脫下閃著冰冷的光。
“快,奴婢要見皇上!”
“速速離開,皇上豈是——”
“桃源居著火啦,桃妃娘娘還在裡面!”
“這——”
“若是娘娘有什麼事,你可擔待的起!”那個小宮女急了,雙眼不知道是被火燻得通紅,還是急的淚紅。
“皇上正與各位大人商議要事——”
“何事在門口喧譁?”貴福踱著步子走來。
“大人,快啊!再不快點,娘娘,娘娘就……”那個小宮女看清了來人是宮內大總管貴福,一下子雙膝跪地,泣不成聲。
“你說什麼?”貴福一愣,沒明白或是說沒反應過來。
“桃源居著火啦!桃妃娘娘的院子已經被火包圍了!”那個小宮女說著還咳出了聲。
貴福連後面半句都沒聽完,立刻向屋內跑去,步伐緊急,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驚慌。
擎夜灼正在和梁高亮等人商量如何應對西莫,已經已經好幾天了,西莫似乎在駐塞紮了下來就再也不往前進一步,貌似就是在等著擎思義過去呢。這時,貴福突然闖進來,擎夜灼蹙緊了眉頭,不知他為何如此冒失,大臣們倒是沒說話,畢竟誰都知道這人是皇上身邊的人。
“什麼!”擎夜灼不明分說瞬間站起了身,桌上的筆墨被潑倒,濺灑了些在他身上,他卻絲毫未聞,只是神色緊張的連忙出了門。
留下屋內的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梁高亮沉默地跟在了後面,他們也只好跟著,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位喜色不臨於面的君主會如此驚慌?
靠近桃源居後,眾人才發現是哪位主的院子失了火,而這火勢似乎是想將一切都吞滅。
“快!內務管在哪,都死了嗎!”梁高亮看清了後,眉頭一皺,厲聲喝到。
“大人,火政的司耀因和陶家有牽連涉嫌賑銀案,已經被關入了大牢。新的司耀還未又……”
“廢物!”擎夜灼回頭喝倒。
“那巡邏的侍衛呢?”梁高亮眯著眼睛問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巡邏的侍衛因為西莫之事,全部都去抽查奸細了,要明日才能……”那人說的話聲越來越弱,在擎夜灼的眼神下瑟瑟發抖。
擎夜灼快步往桃源居趕去,梁高亮跟在後面一臉緊張。他們到了院牆門口才發現,這火勢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猛,整個院牆都被大火包圍,根本無從進入。從後院有些宮女太監陸續跑出來,他們灰頭土臉,手上救火的水具顯得杯水車薪微不足已。
“立刻派東邊的侍衛前來救火!”梁高亮回頭吩咐道。
“若是來遲,斬立決!”擎夜灼冷光四射的眸子令人寒徹心扉。
倉皇的腳步聲聲如萬馬鐵蹄步步踏在他的心間,他恐懼了,他此刻只希望他想的那件事不要發生,他不允許,絕對不可以!
“不,皇上!”貴福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