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父皇他……”
“你殺了父皇!你殺了父皇……”宇文玄晟只反覆這一句。
獄卒就要上前,宇文玄蒼卻像影子一般飄了過來,輕而易舉的將蘇錦翎自瘋狂的宇文玄晟手中解救出來,順點了他的穴道。
蘇錦翎掙脫了他,跪在宇文玄晟身邊:“先皇因病駕崩,臨終前將皇位傳給了煜王……”
宇文玄晟張著嘴說不出一句,只憤怒對她。
“太子,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宇文玄晟轉轉眼珠,落下一串淚。
“太子,”淚自眼角滑落,卻是掛在努力微翹的唇角:“是父皇讓我來找你……”
語文玄晟唇角抽動,有奇怪的聲音在喉間滾過。
蘇錦翎淚眼濛濛的睇了宇文玄蒼一眼。
他袍袖微動。
宇文玄晟忽的肩頭一震。
那聲音滾動愈發劇烈,終於爆出一聲悽喊:“父皇……”
而後放聲大哭。
他哭得那麼傷心,整個身子撲到在地,指摳住生冷堅硬的地面,生生磨出數道血痕。
“父皇,原來您沒忘了兒臣,沒拋棄兒臣……兒臣對不起您……兒臣不能在您身邊盡孝,就連您去了都沒有送上一程,兒臣不孝。父皇,請原諒兒臣,原諒兒臣……”
宇文容晝眾多的兒子中,花費心血最多的就是宇文玄晟,或許真的如他所言,知道這個兒子最終無法登上皇位,還要吃許多的苦,所以才會對他格外包容與疼愛吧,然而誰又知道他的心裡沒有對這個兒子寄予希望?若是沒有七年前的“謀逆”之罪,今日坐在皇位的,會是宇文玄蒼嗎?可若當真是宇文玄晟,亦沒有經歷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之苦,沒有經歷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朝堂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或許景元帝是對的……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也會有一個正常的人生。
此刻,他大放悲聲,是哭自己的命運,還是哭父皇的逝去?是哭自己無法於父皇跟前盡孝,無法為父送終,亦無法回報父皇對自己多年的教誨與關愛,還是哭驟然重獲的自由,亦或是前途的渺茫,更或是……悔恨……
然而,有些事終是錯過了。
她立起身,任淚滑落。
自景元帝駕崩,便開始皇位的交接,開始面對種種意想不到的變化。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忙得幾乎沒有時間為那位締造偉業,彪炳千秋的老人真心的痛哭一場。而此刻,在那一陣陣發自肺腑的哭聲中,積存了許久的悲傷終於裂開冰層,緩緩流淌。
宇文玄蒼睇了她一眼,狹眸微垂。
陰影恰好籠在他的臉上,只餘唇角緊抿,薄如刀削。
好像沒有人注意那一直持續不斷的怒吼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歸於靜寂,只宇文玄晟的哭聲震盪四壁,然而突有一聲咆哮割裂悲痛。
“宇文玄蒼,你是個畜生,啊——”
鐵鏈轟鳴,所有的石壁都蕩起回聲,連綿不斷,震耳欲聾。
宇文玄蒼眉心一緊,吩咐獄卒扶起宇文玄晟,為他換了衣裳。
宇文玄晟已哭得無力,任由他們攙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