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映波有次破天荒的將轉折聽來的訊息傳給她,說是典衣向賢妃娘娘進讒言,意圖使賢妃娘娘將她驅出雪陽宮,怎奈賢妃娘娘倒命人把典衣掌了嘴,這還是頭回見賢妃娘娘懲治宮人。
蘇錦翎不知樊映波為什麼對她透露此事,難道是想告訴她還沒有失寵於賢妃以此安慰她嗎?
失寵得寵,她本就沒有看得那麼重要,有得的一日,便註定有失的一日。卻是樊映波,自打她落了難,二人倒好像親近了許多,這就是患難見真情嗎?或許此前樊映波對她的冷淡和諷刺只不過是不想讓她或者其他人以為自己想要藉著同屋好友的關係攀高枝?
人太複雜了,以她之力似乎永遠也弄不懂他們的心思,她也懶得想。
於是,蘇錦翎最近成了個身閒心閒的人。賢妃因她而懲治了典衣,最近更是沒人敢招惹她了,而且連平日見面的招呼都免了,就那麼擦肩而過,皆形同空氣。
別人當她透明,她卻嫌自己礙眼,有時待在擷芳小院,將教毛團算術的紙片重新做上一副,有時便上外面走走。
她選的都是平日帶毛團散步的小路,當看到陪在身邊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時,忽然覺得毛團才是同她最親近的朋友。
閒散的日子顯得時間漫長,掐指一算,距離煜王大婚已是十五日了。
從什麼時候起,煜王的婚禮成了她計算時間的分界點了呢?想來是那日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人想忘記都不行呢……
“叮……”
後腦勺突然捱了一下。
回頭……舉目……笑了……
“你怎麼又跑上面去了?”
果然,又是那藍衣少年。
宇文玄朗縱身從樹上躍下:“自是來捎信……”
她的心突的狂跳起來,只盯著他的唇。
宇文玄朗白牙一閃:“玉秀山……”
她轉身要走,卻又忽然回過頭來,衝他感激而靦腆的一笑:“謝謝你!”
那笑如朝花初綻,未待宇文玄朗看清便驟然飄逝。
他看著那纖弱的身影嫋嫋的去了,方緩緩展開掌心。
那是一枚寸長的細如絲的銀針,正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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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蒼婚後第二日,忽然來到尚源宮。
其時他正養傷,卻不想宇文玄蒼並無探傷之意,隻立在他床邊,一瞬不瞬的盯了他許久。那眸中冷意瀰漫,殺意隱隱。
四哥從沒有這樣看過他,從沒有……
心念一閃,他立即意識到了什麼。
宇文玄蒼微抬了腕,他就不由自主的接住從他指縫間掉下的一根東西。
宇文玄蒼轉了身,聲音低得似是自言自語,卻有著不容違逆的氣勢:“我不許!”
像是怕他沒有聽清,又加重了語氣:“聽到沒有?我不許!”
他這四哥,真的是著了魔了!
而他呢?
僅僅的一夜之間,他就已無數次的慶幸玄錚的及時出現,否則……可他也無數次的問自己,若是玄錚沒有出現,他就當真會用這根銀針結束那條澄澈如水的生命嗎?這雙手,不是沒有沾過鮮血,卻從未有過那一刻的遲疑,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四哥,亦或是為了……自己……
他說不清,只不過剛剛又看到她若朝花初綻的笑。也便在這一刻,所有的猶疑都釋然了。
唇角不覺微翹,亦是笑得燦如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