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鉤清冷月,半江碧水寒。夜深獨斟酒,白首空吁嘆。
大理寺
經過連日來的查訪審訊,殷均與五皇子蕭續私下勾結,多次謀殺六王爺蕭南楓的事被查的一清二楚。這其中還包括在當年蕭清月出嫁和親之日,伺機暗殺沈豫章和蕭右玉的事也跟著漸漸浮出水面。還有蕭續當初叛出逃亡北魏之際,殷均亦是在暗中給了不少的幫助。
當種種罪行和審查的結果擺在蕭衍面前時,他氣的當場掀了桌子!這就是大梁的好駙馬,他的好女婿!
早在之前,他便警告過殷均,提醒他叫他收手,可沒想到他會變本加厲,毫不知收斂,完全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殷家突然出事,往日裡與之來往的官員沒有人站出來求情,只因殷家得罪的是當朝的六王爺,誰也不敢貿然出頭。
在殷瑞的一再乞求之下,蕭衍更是念在相交數十年的情分上,沒有對殷家下殺手。在削去殷家父子官位的同時,下令將殷均幽禁在了長公主府,非死不得出!
至此,權傾一時的殷家一夜之間沒落了,殷家大多氏族怕被牽連,有些都舉家離開了建康。
面對如此重創,殷瑞從大理寺出來後便一病不起,心中更是悔恨不已,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想著要與皇家聯姻,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而殷均被幽禁在長公主府裡,天天被關在自己居住的院子。
公主府裡的僕人們被抓進大理寺審訊,再放出來後,大家是逃的逃,走的走。沒人再願意留下來侍奉,唯有兩個人自願留了下來。。。
殷旭作為殷家的家臣,自小便與殷均一同長大,他自請留在了公主府裡照顧殷均。
另外一個留下來的,則是蕭玉姚在世時的貼身丫鬟,小昭。。。
此時長公主府裡,一聲灰色長衫的男子,有些頹廢的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髮絲凌亂,下巴上長滿鬍渣,手指死死的摳著不能動的雙腿。
屋內的設施已變的十分簡單,往日豪華的公主府,如今卻變的落魄蕭條。
小昭端著剛熬好的藥,來到屋子裡,有些害怕的不敢靠近坐在那陰氣沉沉的人。
試探的喚了聲,“駙馬,該喝藥了。。。”
坐著的人似沒聽見一般,仍在盯著自己不能動的腿。
小昭見狀,只好壯著膽子走了過去,小心將藥碗放到那人身側的桌子上。放下後,她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坐著紋絲不動的人,接著有些無奈的轉身準備離開。只是人還未走出房間,身後便傳來一陣刺耳的響聲。。。
驚愕的轉過身去,便見到剛才放在桌上的藥碗已經被摔在了地上,殷均正有些激動的撐在桌子前,似想要強行站起身。
小昭嚇的急忙走上前去要扶住他,手剛碰上他的胳膊,便叫他大力推開,嘴裡更是叫囂著。
“你走!我不需要你!”接著又是一陣嘈雜的聲響響起,他整個人摔趴在了桌子旁。。。
院子外聞聲而來的殷旭急忙趕來,以為是出了什麼事,進了屋子裡,便看到地上躺著破碎的藥碗,和撒了一地的黑色藥漬。以及摔坐在一旁的狼狽男子。。。
殷均見到又有人進來,怒喊著,“你們都給我走!都給我出去!!”
殷旭見他情緒十分激動,不宜待下去,同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人說道,“小昭,我們都先出去吧”他知道眼下這個情況,殷均不會想看到任何人的出現。
小昭緊握著自己的手,只得暫且無可奈何的先離開。。。
兩人出了房間後,臉色都不太好看,現在殷瑞重病養在家中,殷均的身邊就只剩下他們了。
站在院子裡,眼睛時不時看向那房間,他們都沒有走遠,守在屋外,時刻注意這屋子的動靜。
殷旭看著院子裡滿眼淒涼的場景,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因為無人打理,有些已經枯死,有些還殘留著一絲綠意,似在做最後的掙扎。
這公主府,自從蕭玉姚不在了之後,殷均的心也跟著走了。
殷旭知道,殷均活著的鬥志,就是報仇,他一直覺得蕭玉姚的死,是蕭南楓的責任。
為了報仇,他不惜和蕭續合作,一錯再錯,到如今葬送了自己的前程,還斷送了整個殷家在建康的勢力和地位。
為了個女人,為了情,殷均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現在他的武功全失,雙腿也被廢了,更要在這荒蕪的公主府裡,孤獨終老,幽禁至死。。。
想到這,殷旭不由得幽嘆一聲,這往後的日子,怕是很難熬啊。。。
看了眼身旁同樣充滿憂思的人,他不禁好心勸道,“小昭,趁現在還有機會,你不如出府吧”蕭衍要將殷均幽禁在這裡,不久之後便會有人來封府,現在聖旨還未下來,等到封了府,再想要離開就難了。
小昭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長公主臨終前曾囑咐我,要好好伺候駙馬,現在駙馬變成這般,我是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