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天江樓
樓上一處雅間中,蕭右玉正焦急的等待著,時不時的往門外望去,一邊焦急等待,一邊時不時的撫著自己的小腹。此時那腹部已經隆起,她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撫著小腹的同時,那臉上更是洋溢著一絲初為人母的幸福笑容。
蕭右玉心下不禁感慨世事難料,原本難以懷孕的身子,卻在沈豫章即將納妾入府的前幾天,被診斷出有了身孕。
這便是人生,在你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之際,希望卻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降臨。
蕭右玉突然有些感傷,上天待她不薄,給了她一個圓滿的結局,可是蕭清月卻沒得到上天的一絲厚待。
這時,雅間的門被從外面推開,蕭明明帶著沈默梅匆匆而來。
蕭右玉趕緊從座位上站起身子,沈默梅卻先她一步走了過來扶著她,“你快坐著”這孩子來之不易,可千萬不能有一絲半點的大意。
被扶著重新坐下的人卻淺笑道,“你怎麼與你二哥一樣,我又不是瓷娃娃”
沈默梅隨即取笑道,“你如今在我們沈家人眼裡可比瓷娃娃要金貴多了”
“我沒那麼嬌貴,這幾個月身子補的都圓潤了不少”
“你現在懷著孩子,是兩個人,是要補著點”說著說著,她不禁有些難過,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
一旁的蕭明明察覺到她的異樣,適時的轉移了話題,“嫂子,你這麼急著叫我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蕭右玉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難得的變的有些嚴肅起來,“再過不到幾日便是清月的忌日,我想去揚州祭拜她”
話落立刻引起了沈默梅的反對,“不行!你本來身子就弱,如今這孩子來的本就不易,怎可經受得住路途顛簸”
蕭右玉無奈,這兄妹兩的口氣和說的話一模一樣,她之前跟沈豫章提及此事也是遭到了極力反對,為此她還跟他冷戰了幾天。
“這些我知道,這建康到揚州算不得有多遠,坐車最慢三四日便也到了,我已與玉簪商量好,只要行程中都做好安排,便不會有事。況且這幾個月來,我這身子已經養的夠好了”
沈默梅依舊不同意,“嫂子,不是我說胡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跟二哥經歷了這麼多,可不能再搞出什麼岔子來了”
一直未說話的蕭明明聽了一會兒後,便已心下了然,接過話去,“嫂子,你是不是想讓我暗中送你們去揚州”如今這種情況,沈豫章是肯定不會同意讓蕭右玉外出,她想順利去揚州只能找他幫忙。
“沒錯”說著蕭右玉站起身來,執起沈默梅的手懇求道,“墨梅,你應該知道我與清月之間的情分,如今我和玉簪他們都在建康,可是清月卻客死他鄉,這每年的死祭,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知道你和你二哥擔心的是什麼,可是我自己也有數,這個孩子來的這樣不容易,我自是會多加小心。為我安胎的大夫也說了,說我如今的身子並無異常,腹中的孩子也很健康。所以你大可不必過於擔心,我算過了,就在這幾日出發的話,三四日後便可到揚州,正好趕上清月的忌日”
“可是。。。”
“墨梅,算我求你,你也知道今日長姐和太子已經動身出發去了揚州,我是實在沒辦法找不到旁人幫我了”
看著蕭右玉眼裡的乞求,沈默梅也沉默了,拒絕的話也不忍再說出口。
“可是若這事被二哥知道就麻煩了”
“放心吧,你們應該知道,豫章明日便要隨皇上去城郊獵場圍獵,沒個四五日是不會回來的”這次正好沈義府也要一起去,她也只能趁他們都不在府中的時候,悄悄離開了。
一時間,屋內的夫妻兩人都沉默了,都在認真的思索著這次行途中的風險。
蕭右玉知道他們已經開始猶豫,從旁側擊道,“你們不用顧慮太多,行途中有玉簪照顧我,玉簪還安排了一個大夫跟著,不會出什麼事的。若不是宋衡這次也要一起去圍獵,我也不會來麻煩你們”
“嫂子這話見外了,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何來麻煩之說”蕭明明趕緊接過話。
沈默梅這時也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雖然她心中諸多擔心,可是也知道蕭右玉和蕭清月之間的姐妹情分。若是讓蕭明明跟著去揚州,她倒也放心,就怕她那二哥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吃了她和蕭明明。
思慮再三之後,還是鬆了口,“好吧,可是嫂子,你切記一定要顧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一點都不能大意”
“我知道的,你放心”
沈默梅看了看從剛才就一直眉頭緊鎖的蕭明明,問道,“明明,你在想什麼”以為他是在擔憂去揚州的事情。
蕭明明沉思片刻後,“我和豫章安插在長公主府的探子說,殷均昨日也去了揚州”自從五皇子蕭續被流放後,他們就對殷均有諸多防備,更是覺得蕭清月當初的死也跟殷均脫不了干係。
蕭右玉聽到殷均去了揚州,眼裡染上一絲寒意,“我看他選在這個時候去揚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京城之中別人不知道六王妃的真實身份,可是他們這些人都知道,在蕭清月走後的這一年裡,揚州時有六王爺病重的訊息傳到建康。殷均選在這個時候去揚州,不是為了要祭拜客死在異鄉的六王妃,而是要去看看那活下來的人是怎麼樣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