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月扶著身側的牆，才勉強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到那華麗女子身後，輕喚了聲，“右玉。。。”
這一聲，嘶啞又悽哀，讓聽的人險些落了淚。依然背對著的人，冷聲問道，“你要見我做什麼！”
身後的人有些難過，“你如今連看我一眼都不願嗎”
那握著的雙手，不禁緊了又緊，轉過身冷眼看像一身狼狽的人。“你讓我看什麼，看一個跟我生活了十幾年的騙子嗎！”
“我沒想過要騙你！”
“你還說你沒有騙我？你早已知道所有的事，為何一直不告訴我！你跟你娘一樣可恨！”
“右玉！縱使我娘騙了你，可是這麼多年她待你是真心的！”
“若不是我娘，你們母女又怎會享盡榮華，受盡恩寵！而我呢！我娘呢！我們又得到了什麼！”想到聶代荷當初三尺白綾，在霜花殿外的梅花樹下自縊，她就心痛到無法呼吸。這麼多年，她們時常流連在那幾棵梅花樹下，也許冥冥之中便已註定，沒想到，她的生母就是死在那裡。
蕭清月喉嚨微哽，淚水早已溼了眼眶，搖著頭道歉著，“對不起，是我奪走了你本該擁有的一切，我沒想過要瞞著你，我本打算將連翹和綠蘿送走後，就將所有的事告訴你”可是，她終究沒有等到那個時候。
此時，蕭右玉也已紅了眼眶，“已經太遲了，我喝酒那日就問過你，可是你還是選擇什麼都沒說，那幾日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多痛苦嗎！我一直在等你主動將一切告訴我！可我等來的卻是你在暗中安排自己的貼身丫鬟出逃！再接著，是不是就是你自己也要逃走。。。你那時候可有想過我？”
“若沒有想過你，那天晚上逃走的人便是我！”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你以為我不想將一切告訴你嗎？你以為我沒想過嗎？可是你要我怎麼開得了口。。。右玉，我們從出生便一直生活在一起，從小到大，我們的關係好到就像是對方的影子。當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我很怕。。。我怕你知道後不光會恨我們的母妃，還會恨我。。。”
此時，蕭右玉的臉上也早已流滿淚水，兩個十幾年的好姐妹，這一刻，心頭各有千般滋味。蕭右玉有些不忍再去看那早已蒼白到不能蒼白的臉，趕緊轉過身去擦著自己的眼淚，嘴裡說道，“你說這些，現在已經太遲了，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原諒你的母妃”
蕭清月慘淡一笑，她們兩人還真是像，敢愛敢恨，說一不二。
“我知道，我叫你來只是想求你不要遷怒飛霞殿裡其他的人”
“哼！你現在都自身難保，還有心情去管別人”
“我是不自量力，可是如今只有你出面，飛霞殿裡的人才會有一線生機，大理寺的人說，皇上已經下令要處死飛霞殿裡所有的人，右玉。。。”你能不能救救她們。。。
此時，蕭右玉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痛苦之色，再次轉身之際，那眼裡已是一片冰冷。
“那些下人平時都是聽你的吩咐，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蕭清月怔然的看著那冰冷決絕的眼神，她最不願遇見的一幕終究還是出現了，蕭右玉最終還是恨了飛霞殿裡所有的一切。
渾身止不住的在顫抖，那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又緩緩放下，蕭清月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山窮水盡的感覺。緊抿嘴唇，從不像別人輕易低頭的她，緩緩朝著那華麗服飾的女子，她的好姐妹，跪了下去。。。
蕭右玉看到這一幕，剛剛好不容易逼回去的淚水，頓時又溢滿眼眶，只聽低著頭跪在地上，微微有些喘氣的人說道。
“右玉，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是你也看到了，這次我怕是不會活著出這大理寺了，就算看在我們曾經的情分上，我求你。。。求你救救那些無辜的人。。。雖然你嘴裡說著狠話，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還是善良的”她怎麼會不瞭解她，微抬起一雙淚眼仰頭看向，居高臨下的人，她伸過手輕輕扯了扯那人的衣襬。就如同以前她們在飛霞殿裡，她經常拉著她的胳膊撒嬌一般。。。
“右玉，母妃已經死了，你若要恨，就恨我吧”
蕭右玉此時再也控制不住，故作狠厲的一把扯過自己的衣襬，在自己哭出來之前，她疾步離開了牢房。。。
一路出了大理寺，她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躲到一處哭出了聲。
若說這麼多年，疼愛蕭清月的是柳茵，是蕭衍甚至是東宮的蕭統，其實真正最心疼她的人，是蕭右玉。。。
她見不得她受一點傷，就如蕭清月護她一般，有什麼事都是蕭清月衝在她的前面。
今日，看到那一身傷，蕭右玉以為自己會感到高興的，痛快的。。。結果卻是恰恰相反，她還是會心疼，那些滲著血的傷口就像是一根根針刺著她的心。。。而蕭清月的那一跪，徹底擊潰了她的所有情緒。。。
她不是恨她的嗎，為什麼心裡會那樣難過。。。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