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昊本還在與弦伊冷緋柔二人說話,聽了弓的叫聲心頭一亂,抬步跨出門檻時一個趔趄,登時便撲了出去。
“摔了?”弦伊跟著跑出門,見奚昊雙手擦地,疼得連眼淚都差點出來,不禁揚眉一瞪,道:“哥哥還不過來,公子摔了。”
弓見奚昊摔倒,知道自己叫得急了讓他亂了心,忙奔過去幫著將他扶起。奚昊的掌心泥血混雜,火燒火燎的透著疼痛,那院子裡曬著藥材更是被他碰了一地,他心中難受,抹了一把淚愣愣的看向了地面。
“我來收拾,你們快去。”冷緋柔主動請命,說完之後已經蹲身去拾藥材,奚昊見狀點了點頭,由得弦伊與弓扶著自己一瘸一拐的出了院子。
雲嵐等人已經到了房門外,見奚昊如此狼狽的進門,雲嵐將尤晗一推,道:“去打水給公子洗洗。”
奚昊身上素衣染汙,模樣極其狼狽,他怕無瑕纏綿見了擔心,於是在進門前將外衣一脫,然後就著尤晗端來的銅盆洗去了掌心的泥汙。
“怎麼才來?趕緊來看看無瑕。”纏綿不知他跌倒,見他進門慢吞吞的模樣,禁不住眉頭一鎖,言語中有了責備之意。奚昊的雙手下意識的在衣襬處擦了擦,忍著痛到了床邊俯下了身去。
無瑕的雙頰燒得通紅,嘴唇泛著蒼白,呼吸聲也略為粗重,奚昊見了心頭一驚,伸手便搭住了他的脈象。
“中午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一個多時辰,怎麼便燒得這麼厲害了?”
奚昊沒有回答纏綿的話,只是細細的診斷著無瑕的脈象,過了一會兒,才將無瑕的手輕輕放下,道:“外感內滯而成,早上燥熱,下了雨後透了溼氣,這會子熱氣又上來了,我馬上開方子,熬了喝下去,被子不要蓋得太嚴,他身上透了汗,得趕緊換衣服。”
“好,你去開方,我來幫他把衣服換了。”
“我來吧。”弦伊應著去衣櫥拿衣服,纏綿一見她回來了,禁不住透了口氣,道:“你這丫頭何時回來的?正好來與我換把手,奚昊每日辛苦,其他的人終究是大老爺們不及你細心。”
“我來幫公子換衣裳,纏綿公子陪著奚昊公子去,他方才聽了訊息跑得太急,掌心都摔破了。”弦伊性子直,藏不住話,被她一說,纏綿才發覺奚昊的不對勁,他起身走到奚昊身旁,看他連拿筆都有些顫抖,忙伸手將那墨筆一抽,然後俯身將他抱起,道:“回那頭去,你說,我來抓藥。”
奚昊這才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無瑕精神極差,身子發著熱,卻又出了一身汗,這會子感到乍寒乍熱,雙眼通紅的透著迷惘之色,見弦伊到了眼前,他突然發出了一絲低笑,道:“纏綿,怎的穿了一身紅衣,你是嫌我不夠熱麼。”
“人都燒糊塗了,纏綿公子那麼高的個兒,我哪能跟他比。”弦伊口中打趣,心中卻忍不住一酸,默默的落下了淚來。她帶著無瑕的信去了瀝泉山莊之後,才知道無瑕竟是想讓她就此留下,不再回來。
她不知道無瑕對於一個月之後瀝泉山莊風雲聚會之事有何打算,可她卻實實在在知道,無瑕不想讓她再跟著自己了,所以才會將她支開,想讓她與程顥一起留下,倚靠著瀝泉山莊的勢力,過較之以前更為安定的生活。當她知道無瑕的決定之後,她將自己關在屋內悶了兩天,然後趁夜悄悄的溜了出來,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跟著她一起跑的,還有於程顥本人。
人心皆是肉長成,只要是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人,都不會對別人對她的好視而不見,這一路走來,於程顥所做的一切弦伊都看在眼裡,他所受的傷她也的的確確感到心疼,可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總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一人曾經站在那裡,對著她哭過,笑過,說過絕情的話語,也許下過從未改變的承諾。
“弦伊……是你回來了……”
“是,公子,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