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淡,那郡衙後廳之中已經擺上了宴席,作為此刻反客為主的吠承啖來說,今夜他需好好把握這最後的談判機會,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因為明日一早,他便會帶著大隊人馬緊隨前鋒部隊的足跡向著九原推進,而這一次,因有了相國府的暗地支援,無論是糧餉或是需備上都有了保障,由此也避免瞭如同前兩次那般因後備不足而慘淡收場的情形。
夢迴依然沁人心脾,梅花之淡雅縈繞唇齒之間,讓人回味無窮,吠承啖懶懶的靠在榻上,身旁的侍妾若貓一般溫順的趴伏兩側,被他上下其手,卻不敢喘息半分。
“飛雲少爺到——”門口傳來了通報,吠承啖的雙眸終於抬了起來,唇角浮現了笑意,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熱忱。
武飛雲面帶笑容緩緩而來,當看見他身後那人之時,吠承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一用力,那本被他挑逗得雙頰紅暈的侍妾忍不住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氣,然後煞白著臉在他不耐的斜瞪之下退了下去。
奚昊慢慢的跟在武飛雲身後,微垂著臉,沒有絲毫表情。
他本是不想來的,可武飛雲說了一句話,讓他不得不跟著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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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博多計程車兵明日便要拔營出發了,聽說與你一同被抓的慕容默還在吠承啖手裡,你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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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個,他才跟著武飛雲一起來了,而他不知道的是,武飛雲之所以要帶著他,其實是怕吠承啖依舊對他不死心,會趁自己不在時讓人將他擄走。如今大戰在即,若因此而令兩方交惡,當真是難以周全,倒不如讓他時刻在自己眼前,縱吠承啖再如何,都不會當眾與自己撕破了臉皮!很多事情若能防範於未然,又何樂而不為呢。
“看來王子殿下的身子已經無礙了,這夢迴的香味老遠便已經聞到了。”武飛雲入了廳中,笑著將手一拱,行了一禮,卻不待吠承啖相邀,便回身對著奚昊將手一伸,道:“過來坐我身邊。”
奚昊已恢復了晉國服飾,一身素衣映襯著白皙的肌膚,顯得越發清秀,唇角的結痂尚未完全脫落,讓那人看了,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暴虐的那一幕。
指腹從唇邊滑過,吠承啖微微眯了雙眼,毫不收斂的看著遠處若青蓮般盈盈而立的人兒,露出了一絲莫測的神色。
那曾在懷中戰慄卻不肯屈服的身子,那肌膚柔滑的觸感,還有那隱隱滲出的藥香,所有的一切竟似有一種讓人沉淪的力量,縱然那人是一粒毒藥,對的,他的確就是一粒毒藥,然就算如此,卻都讓人恨不能將其拆骨喝血,吞入腹中!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張揚著一種致命的誘惑,人的劣性一向如此,武飛雲又何嘗不是如此,明知道不可能卻依然執迷不悔,自己只是得不到,而他,卻已經深陷於此,再難掙脫。
眼角斜覷,吠承啖看著武飛雲,發出了一聲不易覺察的冷笑。
“本王明日便會帶兵前往九原,飛雲少爺允諾之事還請上心,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是這糧餉軍需跟不上,出了什麼紕漏,可別怪本王到時候毀了咱們之間的約定。”
武飛雲聽他開口便如此強硬,知他心有怨懟,故意挑刺,也不去理那茬,只是將酒杯端起,微微一笑,道:“放心,我相國府一向說到做到,答應的東西,一件都不會少,北方是你赫博多的天下,只要破了九原,後繼兵力便可長驅直入,屆時,我相國府勢力會從南至北與之匯合,只要奪了這大晉天下,我武飛雲承諾之事自然全然兌現。”
奚昊在旁聽得心頭反感,廣袖一拂,正待起身,卻被武飛雲將手臂輕輕一拉,然後將一塊糕點夾至了他面前的碗碟之中。
“吃點東西,夜長,寡著胃傷身子。”
他口中話語輕柔,手中力道卻未少及一分,奚昊本欲掙扎,卻在抬眼間看見了吠承啖放肆的目光,心中更是哽噎,只好鬆了力道,安靜的坐了下來。
筷子被武飛雲遞到了面前,奚昊本不願理他,卻因他一直舉起不肯放下而漸漸陷入了尷尬,感到所有人皆在望著自己,他抬頭瞪了武飛雲一眼,武飛雲卻依然帶著笑意託著筷子,直到他伸手將之拿過,才又回身倒上一杯酒,對著吠承啖道:“飛雲在此祝殿下馬到成功,一舉拿下九原城!”
吠承啖正帶著看好戲的神色看著他二人,聽武飛雲如此說法,也大笑了一聲,舉起了手中酒杯道:“如此,本王也祝飛雲少爺能心想事成,誅盡這大晉不服勢力,奪取天下,榮登九五!幹!”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