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之時還是豔陽高照的,這會便又下起雪來,獨孤慕語在殿外等了片刻,料想著魏文琰沒那麼快出來,便想著去嘉陽那處看看。
可她非但不能見到嘉陽,竟連鳳鳴宮的門都進不去。昔日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鳳鳴,此時竟宮門緊閉冷冷清清,除卻守門的侍衛外並無半點生氣。
她早該料到會是這樣,魏文初那日雲淡風輕的話,竟無半點效用,嘉陽還是受了牽連。
她廢了一番口舌並給那守衛塞了好多銀兩,那守衛才鬆了口放景雯出來一見。
景雯出來面容十分憔悴,臉上似有淚痕,雙眼也是血絲遍佈。
這讓獨孤慕語更為心憂,可無論她怎麼問,景雯就是不鬆口。似乎是被問得緊了,景雯已臨近崩潰之境,她抽噎著,細細碎碎的聲音從嘴邊逸出。
“我們娘娘,怕是,怕是...”景雯極力忍著,末了將嘉陽所託之話告訴了她。“娘娘說,萬事皆好,要王妃切勿記掛。”
景雯說罷便跑回了宮裡,瘦小的身影藏著極大的悲傷,獨孤慕語愈發覺得不安,總覺得有什麼正在慢慢地流逝。
是夜,魏文琰索取時較之往常都要無度。她神色迷茫間聽見他交代了什麼,雲裡霧裡的她聽得不大清楚。他像是掐著時候說的,她再問時他又不願再說了。
天亮之際她知道了他起身了,並在她耳邊說了句“此行性命無憂,等我!”
隨後他換上了戰甲,並帶了佩劍,這些她都知道,可她就是無法睜開眼,也無法開口說話,身子像是被巨石壓著一般。
她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晌午,這才從思召口中得知他去了西南邊境剿除亂匪。
西南邊境的雲關地處幾國交界處,難怪昨日起了那場宴。
要魏文琰出征,這才是魏文初的目的所在!這偌大的魏國,難道就沒有一個能領兵的將帥嗎,為什麼非要他不可!
說什麼性命無憂,不過是安慰她的說辭罷了,她氣,可她更恨,恨昏君無道。
她真想就這麼追著他去,可她想起諸人口口相傳的五年前一役,她去了只會是他的累贅,她在這他沒有後顧之憂。
獨孤慕語深感無力,卻又怨憤難平,她不管不顧地提著劍出去砍斷了庭前的樹。微風捲著雪花落了滿頭,她只胡亂地抹掉臉上的冰涼的雪。
“最好能安好無虞地回來,否則,我定要他給我夫君陪葬。”
她手腕一轉便把長劍丟到了思召的手中,冷冷地吐出兩字:“進宮!”
魏文琰出征一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眼下更為緊要的是嘉陽被困鳳鳴宮一事。
可當她火急火燎地進了宮,還未等她去到鳳鳴宮外,便被魏文初身邊的小太監攔了去路。
那小太監說是陛下下旨要帶她去見一位故人,她與思召跟著那小太監一路走去,最終竟到了關押死囚的地牢。
到了這獨孤慕語是如何也不肯進去的,她與思召的劍都在進宮時被卸了,誰知道里面是什麼陷阱等著她,到時候豈不是插翅難飛。
“進去吧,你會滿意你看到的。”
魏文初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身邊也只帶著一人。
見她心有遲疑,魏文初便朝她伸手道:“放心,縱使天下人都心懷不軌,孤都不會害你。”
獨孤慕語本能地避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示意他先行,魏文初依舊不惱。
緊接著她便見到魏文初所說的故人,那人被鐵索綁於木架之上,遍體血痕,蓬亂的頭髮遮住他的面容。
獨孤慕語只知道那是一白髮蒼蒼,垂死的人。可思召卻似乎知道那人是誰,她感覺到思召的氣息變得急促,她知道思召生氣了,思召鮮少會有憤怒這樣的情緒。
隨後獄卒便端來冷水朝那人潑去,低垂的頭慢慢有了動作,他漸漸抬起頭。
一雙枯槁的眼透過髮絲朝他們看了過來,在看向她時,那雙死水一樣的眼發出了精光。
就在這時獨孤慕語感到一股惡寒從內心深處爬了出來,她討厭那個人,她甚至像挖了那雙噁心的眼。
“司宇宗!”
魏文初冷冷地出聲,那人聽到時便發起抖來,瑟縮著移開頭。
那人定然是怕極了魏文初,可是很快,那人就惡狠狠地瞪著她,枯瘦的身體劇烈地掙扎起來。
他咧著嘴狂笑著:“你沒死!你居然沒死!哈哈哈哈!司慕語,你一日不死,我便一日應不了你的詛咒!”
司慕語!司宇宗!有什麼東西在她的頭裡炸開了,她竟然忘了,她最不堪回首的舊事就是這個名叫司宇宗的惡人一手造成的,這個所謂的父親!
難怪魏文琰帶她去司府時見不到他,原來他被魏文初關在了這,魏文初可真不愧是她的‘青梅竹馬’啊!
獨孤慕語氣紅了眼,頭卻劇烈地疼起來,光是看著那張陌生的臉,她的心裡就有無數惡毒的想法萌發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