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嘉陽說罷便往那處鞦韆走去,姿態輕盈非常,恍若掙脫牢籠的彩蝶自在翩翩。
“本宮依稀記得宮裡也有一處鞦韆,那是在靜妃的宮裡。”嘉陽輕笑著催動鞦韆,衣袂翩翩,大有展翅而飛之勢。
獨孤慕語在一旁看著卻也無甚歡喜,只覺得嘉陽的笑是沒有溫度的,她只凜然問著:“那娘娘呢,您可喜歡?”
“也說不上喜歡,大抵是思而不的折磨罷。”
“這院裡原也沒有秋千,是王爺搭給小女思思的。”
嘉陽停住了腳,晃悠的繩索戛然而止,她稍顯意外地說道:“穆親王是個細心人,看這院裡的一草一木想來都是依著你的喜好,本宮原以為這鞦韆也是如此。”
“其實不然,我是不喜盪鞦韆,晃得人頭暈。”
獨孤慕語搖搖頭,披散在肩側的發滑至身後,露出幾處暗紅印記。
嘉陽的目光隨之落上,剪水秋眸染上羞怯之意,尤其她唇邊勾起的一抹嬌笑。纖手拈著一方帕子半掩唇嬌聲說道:“小別勝新歡,穆親王年輕力壯,也不知是好是壞喲~”
饒是獨孤慕語這般孤傲,也經不得嘉陽此言,她慌忙攏過身後的發,更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難得一見她面露嬌羞神色,嘉陽點到而止不再吃笑她,隨之起身朝她走來,又重複著席間魏文初說過的話。
“這盛世,可是你要的?慕語,你可知道陛下此話何意?”
她原是知道的,可嘉陽這麼問著她又陷入了迷惑,魏文初究竟是何意?
見她苦想著嘉陽莞爾一笑,將眉宇間的落寞掩入眸底。嘉陽搖搖頭低語道:“你都忘了,又怎會知道。你忘了才好,否則定會比如今更受折磨。”
嘉陽今日是奇怪的,她抬頭之時眼裡已有淚花閃動著,這更是磋磨著獨孤慕語迷惘的心。今日的種種叫她害怕,那是恍若置身迷霧之中的未知失措。
她晃神之際嘉陽已挽住了她,同是冰涼的指尖交錯著,嘉陽連連拍著她的守背道:“往事已矣,罷了罷了。今日本宮與陛下入一酒樓用膳,跑腿的小二喚陛下做大老爺,喚本宮做夫人,那時本宮竟要當真了。”
“娘娘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在民間可不就是老爺和夫人的稱謂嘛,您為何不當真?”
“舊事沆長,說來難堪。只說本宮今日在鬧市上看到成排的小攤,其中一家掛著各式各樣的假面,可是你不在,也就沒有人與本宮放肆玩鬧。”
嘉陽一語說罷,成串的淚珠應勢垂落。
嘉陽是極其感性的,獨孤慕語瞧著也如五味雜陳。
嘉陽躲開了景雯遞來的帕子,雙手自顧自地抹盡臉龐的淚,鼻尖落得一抹嫣紅,她咧嘴一笑道:“本宮來時看到一匹高大的玄色駿馬,想來是千里良駒,本宮也有一匹良駒,卻是周身雪白,像白雪堆砌的一般。”
“它帶著我走過了喧鬧繁華,看遍了浪漫山花。如若不是方才恍然一瞥,本宮都要講它忘了,本宮這雙手怕是再也握不得韁繩了。”
嘉陽悽悽地笑著,十指在眼前交錯翻轉,無力感席捲著它動作不得。
“有些事,是刻骨銘心的。像是習武練劍,諸事了於凡塵它卻已深入骨髓。”
“即便如此,本宮,也再無可能縱情策馬。就如權國,生我育我,無一不刻骨銘心,此生我卻是再難踏足舊土。”
嘉陽說罷連連咳了起來,美豔的臉漲地通紅。
獨孤慕語忙撫著她的背道:“娘娘何必說喪氣話,省親之事您只消奏於陛下就是。”
“娘娘,時候不早了,該啟程回宮了。”這時一陣尖銳的聲音從廊前傳來,魏文初的貼身太監正躬身立著。
嘉陽站直身子忽而一笑,隨之附到她的耳畔細聲說道:“若有來世,我不做皇家人。”
“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