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有些認不出來了。
曾經儼然的屋舍如今只剩斷壁殘垣,泥濘的土路上落滿了草灰的餘燼,風吹落葉無盡蕭索,菜園子裡雜草叢生,幾隻野狗來殘存的土牆間覓食,遠方隱隱傳來狼嚎聲。
遍地是枯骨,沒有人煙。
一切都大變樣了。
發生了什麼了?
羽涅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家,一路之上,眼中所在再也沒有四歲之前的樣子了,一場災難降臨了他的家鄉。他緩緩走回最熟悉的地方,一地瓦礫殘片,他的家已被夷為平地,再也看不到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品了。
我回來了!只是你們好像不在了。
猛然間,羽涅在一片瓦礫之下看到了一個頗為眼熟的東西,他走了過去,慢慢扒開土壤,一個髒兮兮的黑黑的殘破的木馬被扒了出來。
他看著手中的木馬,一段記憶浮上心頭:
有一天,年幼的他正騎在父親從集市裡買回的木馬上,那時夜幕剛起,父親田忙回來,看到他,顧不得洗去一身臭汗,坐在他的旁邊,一邊搖晃著木馬,一邊嘴裡唱道: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那晚天色微涼,那天天上點點繁星,那時的他在父親的歌中笑個不停。
多麼熟悉而又陌生的記憶啊!
“嗷嗚,”一聲狼嚎突然打斷了他的回憶。
羽涅望去,不知何時他已經被五匹狼包圍了,那為首的狼瞎了一隻眼,剩下的獨眼正緊緊地盯著羽涅,似在猶豫要不要對他下手。
羽涅嘆口氣,眼裡微微泛紅,他站了起來,那幾匹狼情不自禁地向後縮了一下,那匹頭狼雖感受到羽涅不好欺負,但長時間的飢餓矇住了它的雙眼,於是猶豫了一陣,“嗷嗚”一叫,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霎時間在它的帶頭下,另外四匹早已蓄勢待發的餓狼一起向羽涅衝了過來。
羽涅冷冷地看著向他撲來的幾匹餓狼,然後單手一揮,一股無形的波動向四周蔓延開來,那頭狼首當其衝地撞上波動,被撞了回去,接著是剩下的四匹狼倒飛回去。
等到它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羽涅已經飛了起來,在它們的驚慌失措中很快飛遠了。
地上,唯有一個殘破的木馬還在搖晃個不停。
······
羽涅連飛附近幾個村莊,才從一老人口中打聽到,滅村慘案是臥虎山強人所為。
那臥虎山的賊人攀上反王趙天賜大樹,答應要為他籌集軍餉,於是向附近十幾個村子徵收錢糧,這些村子自然不會輕易同意將自家辛苦所得的錢糧交出。羽涅父親是個教書先生,文化不高,卻懂得忠君愛國,他號召本村組建了民兵,然後去其他村子游說,想要聯合起來,反抗臥虎山的逼迫。
他說服附近的幾個村子,正準備讓人分頭聯絡其他村子時,臥虎山的人得到了線報,說有人試圖反抗,當即便下山要將壞事的人打死,遭到了羽涅父親所在村子的反抗。那為首的一看,乾脆來個殺雞儆猴,於是打敗了村子後又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村行為,那其他村莊眼見臥虎山眾人手段如此殘忍,膽戰心驚之下,哪還顧得守望相助,連忙俯首稱臣,交出錢糧以求保命。
那臥龍山的人打著長久的打算,自不會一次剝削乾淨,於是警告了一下,殺了幾個有意反抗的人後便揚長而去。
羽涅聽了,心頭之火怒氣,既恨臥虎山的賊人,又惱這些村民,十幾個村子,少數有數萬年輕人,竟被臥虎山區區幾百人嚇住、,征服,當下他二話不說,御劍飛上了臥虎山。
是夜,臥虎山上劍氣縱橫十幾裡,劍光四射,寒意瀰漫。
一片哭爹喊孃的求饒聲。
等天亮之時,有村子押送錢糧進山繳納之人,發現寨子門大開,卻不見有人動靜,那些人壯著膽子進去,卻發現他們畏如蛇蠍的賊人已屍橫遍野,早已氣絕多時。
這些人奔走相告,回村召集村人,把臥虎山多年來搜刮的錢財瓜分乾淨,人人發了筆大財,直感謝神仙顯靈,庇佑他們。
那夜,羽涅不管那些賊人的求饒,除了臥虎山所有的賊人,為村子為父母報了仇,方才揚長而去。
自此他塵緣已斷,再無路可退。
他再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