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就搭在荷花池之上,由竹子搭建而成。雖然簡陋了些,但是很有情調,君玄、君靈兒還有六長老三人便盤坐在涼亭之中,六長老低頭認真地除錯著琴絃,而君玄就靜靜地坐在對面,品著君靈兒遞上的茶。
“你就是君玄?”六長老仍除錯著琴絃,即便在詢問君玄的時候,也沒有抬起頭。
“是,弟子便是君玄。”
“聽說你把王龍打傷了?”
“弟子只是僥倖而已,如果真的面對面比試,我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哦。”六長老淡淡地回應了一句,就陷入了沉默,沒有接著說話。
“六長老,剛才您彈奏的曲子格外的動聽,弟子如臨其境,深陷其中,不知可否告知弟子,這首曲子的名字。”君玄道。
“這首曲子只是我閒來無事隨意彈的,沒有必要為它起名字。”
“沒有名字?可惜了,如果這首曲子有名字,一定會流芳千古,被世人所傳唱。”
“傳唱,呵呵,只怕那是世人只會覺得這首曲子好聽,又有何人能體會到這首曲子的所蘊含的感情呢?”
說到這,六長老的語氣莫名的傷感起來,將手中的古琴放下,背過身去,望著半開的荷花,似乎在回憶什麼。
君玄有一些驚訝,他沒想到堂堂天元宗六長老,竟然也有如此傷感的一面,許久之後,君玄才繼續說道。
“音樂最大的魅力就是不需要語言就能將人類的情感表現的淋漓盡致,我一直認為音樂能撥動心絃,六長老剛才彈奏的琴聲中,雖然將真實情感隱藏起來,但是我依舊能感受到此曲中蘊含的情感,就是……”說到這,君玄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思念,六長老是在想一個人,一個被六長老埋藏在內心深處,即便無法在一起,卻永遠消磨不了的人。”
君玄的話讓六長老一愣,身體竟然不自覺的顫抖,君靈兒臉色一變,以為君玄惹六長老生氣了,連忙給君玄求情。
“師父,君玄哥哥可能是之前傷到腦子了,剛才他是在胡言亂語,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唉。”
許久之後,六長老才發出一道嘆息,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能讀懂我這首曲子的人竟然是你,雖然你是他的義子,但是和他真的太像了。”
君玄詫異,“這事還和我義父有關係,難道……”
君玄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六長老所思念的人就是他義父,義父和義母在去世之前一直很恩愛,也就是說六長老一直在暗戀義父,一直沒有在一起,那他剛才那些話不是將六長老的傷疤揭開,還往上面撒了一大把鹽。
君靈兒站在一旁,似乎也感到了奇怪,但是完全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六長老,那個……”
君玄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罷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就不要提了,你說的對,我的確在思念一個人,這輩子都忘不了。”
君玄搖了搖頭,拿起旁邊的毛筆在紙上寫了寫什麼,隨後便起身,向六長老深深行了個禮。
“六長老,雖然我聽出了您曲子裡的思念,但是我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我並不知道思念究竟是什麼樣的味道,不過,生活還得繼續,既然不能為他人活著,那就好好為自己活著,弟子告辭了。”
君玄再次行了一個禮,“對了,既然六長老的那首曲子沒有名字,不如就叫無題吧。”
說完,君玄便拉著君靈兒離開涼亭,只留下六長老獨自一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心裡卻已經翻江倒海。
“呼。”
六長老心神一動。君玄剛剛寫字的紙就瞬間被吸進她的手中。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無題,好名字,你喜歡嗎?”
六長老輕輕地說著,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