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兄,牛皮吹大了吧?”秦川似笑非笑地說道。
黃三麻子漲紅了臉,很憤怒的樣子,就像受到了這輩子,最大的侮辱:“不信,俺們現在就試試,你們用布把俺眼睛蒙上,俺帶你們進山去......”
“不急不急。”秦川道:“一路舟車勞頓,還走了很遠的山路,此時疲憊不堪,腹中空空,再者,天也快黑了,還是先尋個住處,吃些東西,明日再入山中狩獵不遲。”
黃三麻子為難地說道:“你們都是縣城裡來的富家公子小姐,吃的住的,肯定都是最好的,俺們這破村子,住的都是些破房子,吃的是窩頭糙米,幾位恐怕是住不慣也吃不慣的。”
“沒事!”
秦川拍了拍自己微胖的肚皮,又摸了摸自己的胖臉,這一刻,彷彿真的已經變成了員外家的傻兒子。
——論裝傻扮紈絝,秦川可是絕對的老手......之前的這麼多年,他不就是一直在做這件事嗎?
玄天宗的廢柴三少主和地主員外家的傻兒子,本質上並沒有多大區別。
“平日裡瓊漿玉液,珍饈佳餚吃多了,膩歪,我正想著吃點粗糧,打一打肚子裡的油水。至於住嘛......頭頂有塊能遮風擋雨的屋頂就成。”秦川道。
“那行啊!要吃山珍海味沒有,粗茶淡飯還不簡單......走,上俺家去。”
黃三麻子熱情好客,畢竟好幾年才有外面的人走進山村裡來,這裡幾乎與世隔絕,黃三麻子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所以對秦川等人很是熱情。
旋即,黃三麻子又為難起來,有些患得患失地說道:“就是房屋破陋了些......”
臉皮比村東頭老槐樹還厚的黃三麻子,居然羞澀地低下了頭......
直到眾人跟隨黃三麻子來到他家中,才終於明白,黃三麻子因何羞澀。
——破!
三間破茅屋,頭頂還有一塊沒有遮擋的,直接可以看到頭頂的天空,白天採光很好,可若是下雨......
彩彩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道:“這是你家?你就住這裡?你一個人住?你......”
“喂喂喂,你問這麼多幹什麼?是不是還想問人家,家裡幾畝地,地裡幾頭牛啊?姑娘,你莫不是看上了這位黃公子,想與他譜寫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吧?”秦川揶揄道。
彩彩又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可她的心裡在說話,說了很多很多話。
——混蛋!無恥下流,陰險狡詐卑鄙。
翻來覆去就這幾句,最後還不忘加上‘死胖子’收尾。
黃三麻子史無前例,破天荒的在不到一炷香時間內,兩次羞澀臉紅,這一句‘黃公子’讓他很舒服,心中很是受用,對秦川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嗯,這哥們上路。不愧是同道中人,和俺一樣厚顏無恥,不,比俺更厚顏無恥。
“俺是個孤兒。”黃三麻子說道:“俺十歲那年,爹媽帶著大姐和二哥,去山裡打獵,順便採些草藥......從此,一去不回,俺就一直都一個人住。”
黃三麻子說的很隨意,感覺雲淡風輕,根本沒當一回事,可誰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憂傷與悲哀。
一個十歲的孩子,本來有疼愛自己的父母,還有帶著自己玩耍的姐姐和哥哥,雖然貧窮,至少有衣遮體,有食果腹,有人疼愛,可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
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而言,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天......塌了!
餘三原本有些瞧不起黃三麻子,畢竟他現在是一幫之主了,像黃三麻子這種小潑皮,想進魚龍幫做個最外圍的跑腿幫眾都難,實在難入他的眼。
可現在,餘三那冷漠的目光,看向黃三麻子時,明顯柔和了許多。
——餘三也是孤兒,比黃三麻子還早了兩年,那種舉目無親,無所適從、無所依靠,從最初的傷心、恐慌,到最後心如死灰的麻木,他最能體會。
“我們就在你這裡住下了。”
一向都是秦川說了算,很少自己拿主意決定一件事的餘三,突然對餘三說道。
“住這種地方?你們......你們瘋了?”沈紅袖氣得直跳腳。
小山村雖然破落,可一路走來,還是看到幾戶有磚瓦房的人家,何不到那幾家借宿?不就是多給點銀子嗎?
他們幾個,誰又會把銀子當一回事呢?
“你若不想住這裡,可以自己去找地方。”秦川道:“可萬一我興致來了,說不定大半夜就跑進山裡找......獵物,你可莫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