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孟看松。
孟看松對顧南桑微微點頭算是回應,翻身下馬,手裡的長鞭一揚,正好打在李長生面前的空地上,濺起一圈草屑和泥土,嚇得李長生一縮腳,慫唧唧地退了兩步。
周清蕭目光微動,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捏著樹葉在手心把玩。
“顧姑娘是我孟家的救命恩人,閣下若有什麼不平之處,只管說與我聽,若有什麼損失,也儘管問孟府要。”孟看松聲音冷冷:“但若你無理取鬧,刻意為難,就隨我進城去見知府!”
李長生頂多是是荷花村狐假虎威橫著走一番,到了別的地方也得低著頭規規矩矩做人,知縣都沒見過,更何況官大一級的知府,當下軟了腿,轉了轉三角眼,不敢答話了。
倒是趙桂花,她一向能屈能伸,平日裡厚著臉皮幹了不少事,當下拉下臉,諂媚笑道:“這……這位老爺,我們和南桑丫頭都是一個村的,今日路過遇見,我與她不過見面打個招呼罷了。我們當家的比我後來,這……這些都是誤會,誤會!”
她這樣一說,顧南桑微微皺眉,什麼都沒說。
但李長生得了這個臺階,當下眉毛一豎,反手就給了趙桂花一個大耳刮子,怒喝道:“你個賤人!遇見同村的小姑娘也能叨叨這麼久,嗓門大的叫我以為你在吵架!還不快走,看老子回家怎麼收拾你!”
他說著,狠狠給了趙桂花一腳,以此來發洩心頭的怒氣。
趙桂花敢怒不敢言,當下被推著,好幾個趔趄,搖搖晃晃地走了。
顧南桑目光復雜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裡有一絲淡淡的厭惡和憐憫。
但她的目光也只有一瞬,注意不相干的人,無疑是浪費精力。
她轉過身,朝著孟看松福了福身,道:“多謝孟公子出手相助。”
“不必客氣。”孟看松擺手,神情柔和了不少,嚴肅的臉上帶出一絲笑意:“我今日前來,是有事相商。”
顧南桑雖然不知道他的身家,但孟家在安平城不過只有一座別院,聲勢便如此浩大,便能猜測到,孟家的權勢必然非比尋常。
這樣的人物,和自己有什麼事情好商量的?
她這樣想著,臉上毫不掩飾表情,適當表達出自己的疑惑。
孟看松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一人。
那人站出來,穿著月白的衣袍,五官與孟看松有三四分相似,氣質卻是清冷疏淡,目光如同月下寒潭。
“這是我的弟弟,靜松。”孟看松介紹著。
孟靜松便朝顧南桑拱了拱手,隨即指了指隨從手裡的一個箱子。
顧南桑略感好奇,轉頭看了看。
那箱子裡,赫然裝著自己賣出的蘿蔔餅、辣醬、關東煮。
別的倒也罷了,偏那兩罐辣醬,顧南桑記得自己是精心裝起來,拿給劉記面鋪賣的。又想起那日,劉嬸還特意提了一句,有人把辣醬全部買走了,還問有沒有多的。
顧南桑眼睛一亮:“原來是你。”
孟靜松清冷的表情也略有鬆動,他聲音平和道:“這些食物以及辣醬,都出自你手?”
顧南桑點頭:“正是。”
孟靜松與孟看松對視一眼。
“那我們可算來對了!”孟看松倏而爽朗一笑,拍了拍孟靜松的肩膀,道:“平日裡你總鑽在書本里,唯獨對吃食有興致,這倒成了緣分了。”
不等顧南桑表達疑惑,孟看松便朝她一拱手,道:“我今日特地為了這辣醬而來,顧姑娘,你能做多少,我便收多少,價格你來定。”
顧南桑瞪眼:“這……”
孟看松以為她有疑惑,便解釋道:“顧姑娘,想必為了這些辣醬,費了不少心思來售賣。這東西或許在安平城無人問津,但在安平城以北,幽州一方的地帶,卻是極受人追捧,家家戶戶做菜,都少不了辣味的。我也是幽州人,顧姑娘做的這一手辣醬,不知放了何種秘製香料,比起幽州售賣的,香味要出色數倍不止。”
“……”怎麼辦,錢財來得太突然,不知所措。
顧南桑眼珠一轉,突然笑起來:“既然如此,幾位不妨到我家中做客吧。我雖然會做辣醬,但家中的事我一人說了不算,我大哥也在家中,你們都是男子,談事也方便。”
孟看松自然同意:“有勞帶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顧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