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與二黑一起把爛攤子整理完了後,因為太晚也太困,沒心情再慢慢燒水,就直接用涼水衝了個涼,畢竟現在是盛夏,也不會有著涼感冒的問題。
衝完涼換好了睡衣,我躺在硬床鋪上,沒有再像之前一樣輾轉反側睡不著,一碰到枕頭就陷入了昏迷式睡眠。畢竟這一天經歷了太多事情,整個人非常疲倦,已經沒有精神去計較床硬不硬了。
就這樣我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感覺有人在推我還喊著“耳子!”,“耳子!”的聲音,我才慢慢恢復了意識,從睡夢裡面回到了現實世界。
一張開眼看見的就是幹爺的臉,我腦子還沒有太清醒,迷迷糊糊的問道:“幹爺搞啥啊。”
幹爺也像表舅一樣捋了捋我的頭說道:“你小子看看現在幾點了,太陽都要曬屁股了!快點起床,我帶著你出去吃飯。”
聽到幹爺這麼說,我也只能趕緊穿戴好,到了小賣部一邊刷牙一邊看了下時間,才發現已經下午一點多了。鄉下人起得早,大概早上六七點就會吃早飯,十一點多就會吃午飯,這個點鐘估計大家都吃好了。
羅嗲看到我起床了,說了聲早啊,然後把刷牙的我拉到一邊去說道:“你今天陪那個老頭好好出去走走吃一頓飯,昨晚的事情估計會讓他悶悶不樂好幾天。”
我洗漱完了便跟著幹爺出去逛,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趙老頭家的門口,幹爺看了兩眼,“哼”了一聲,看看四周無人,跑過去踹了他家大門一下就跑。
看著這小孩子一般的發洩舉動,我都不由得苦笑起來,特意帶著我走半天過來,就是為了踹他們家門一腳。
早上沒有吃飯,還走了這麼老久,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我對著幹爺說:“我肚子餓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頓飯吧。”
幹爺知道我起床沒有吃飯,所以也沒有異議,直接帶我到山腳小鎮上,隨便找了家熱乾麵店點了兩碗熱乾麵,坐下來與我一起吃起來——原來幹爺早晨也沒有吃飯。所以說…之前…幹爺在肚子餓的情況下,還要特意繞遠路去踹趙老頭家的門…。
吃著熱乾麵,喝了口豆漿,我問向幹爺:“下一步你打算咋辦呢?”
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了附和的聲音:“我也想知道你該怎麼辦呢?”
我驚愕的聞聲轉過去,卻看到是趙老頭端著一碗豆漿過來,直接就在桌子的一旁坐了下來,臉上堆滿了想要搞事的笑容。
我見此情況冷汗都要冒下來了,幹爺怕不是得當場暴起打人吧。看向幹爺那邊,幹爺並沒有暴起,也沒有說話。但…幹爺的表情已經難以用人類的語言來形容了,整個人的臉都扁了下來,沒錯扁了下來。眼睛和嘴巴都只有一條縫了,彷彿變成了三條直線在臉上,只有額頭上隱約露出紫色的青筋,讓我知道幹爺在極力剋制自己。
這種場合要是大家都不說話,這個氣氛可就要尷尬到爆炸。我連忙尋找起話題,對著趙老頭說:“趙老爺子,現在也不是吃飯的時間,怎麼你會在這裡呢?”
趙老爺子看向了我,並沒有像對著幹爺的眼神那麼銳利,只是笑了笑說:“小伢兒,想知道我怎麼會在這的?”
我點了點頭,趙老頭笑了兩聲,瞥了一眼乾爺,那一眼的眼神所帶的含義,不僅僅只有挑釁。他笑著跟我說道:“本來,我也沒想要來到這裡的,只是我正好端端的在我們家院子裡坐著,突然聽到門上傳來了一聲巨響,所以就出門看看,順便帶一些東西還給一些人。”
趙老頭說完這句話,從懷裡把安胎符拿了出來摔到桌子上,突然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形色猙獰的衝著幹爺說:“你們這些搞迷信的,要不怎麼都說是沒文化的落後玩意。你以為你這種跟小孩一樣的想法,勞資猜不到?我不怕你知道,我早早的就在家裡搞了蓬海水,昨晚你們一施法,我看蓬海水就知道了,我看看你們還能翻天不成?還有下次啊,用一點好的桃木,哼哼哼哼,上面都還有蟲眼啊!呵呵(輕聲!勞資的孫你們別想能害到!”
趙老頭撂下狠話後,心情大爽的一口灌下了豆漿,便大笑著離去,只留下桌上那一塊桃符。
幹爺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整個人的表情依舊是那三條線,就靜靜的看著那塊桃符一動不動。
我心裡有些擔心幹爺氣壞了身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點了點幹爺說道:“幹爺…你…沒事吧?”
幹爺的表情逐漸恢復正常,又逐漸變得陰沉,又開始扭曲起來,最後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我看著幹爺這幅德行,不禁暗想這老頭不會心理這麼脆弱,被打擊瘋了吧。
幹爺笑得很開心,非常的開心,如同離開媽媽很久的遊子,見到了家鄉的母親展開了笑容;又如同分隔兩地的戀人,在七夕夜晚的煙火下會面時的喜悅,是一種從心底裡露出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