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昨夜那輪銀盤圓月,這又是一個靜謐到近乎詭異的夜晚,銀色月光穿過籠罩在山林樹木間的淡淡霧靄,無聲的在地面落下了幾道模糊的身影。
“這就是獨孤岙的駐地?”
此時我和沈霄並肩立在一處斷崖邊,清涼的夜風帶著縷縷碳火燃盡後輕煙的氣味從崖底撲面而來,身旁靜的偶爾只能聽見幾聲細弱的蟲鳴。
“這塊地方距離沁通只有二里路,獨孤岙這個老東西名義上是直奔大川而去的,可駐紮在離沁通這麼近的地方定是另有所圖,這倒真是空棺材出喪,目中無人啊!如此舉動,他也不怕被錢旭的人先現了。”
沈霄譏誚說完,開始觀察起了崖底那些大大小小的帳篷。
是時,燈火微暗的營角里突然走出來了一隊手持槍戟的兵士,個個面無表情的樣子,腳底下卻整齊的邁著軍步。
看的出來,那是巡邏的哨兵。
而緊隨其後出來的便是頭花白的中年男人。
“是獨孤岙。”我不禁低撥出聲。
斷崖下,獨孤岙似聽見了什麼動靜一般,朝我的方向投來視線。
沈霄連忙將我拉到斷崖邊的大樹後,見其收回了視線以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大人,你不能這麼對我,我還懷著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忍心把我送給別人呢?”
斷崖下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我從大樹後稍探出腦袋一瞧,這才看清崖下那個被兵士架著雙手跪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救過我的莫黛兒。
只見此刻她的衣裳凌亂不堪,原本綰的一絲不苟的髻亦鬆鬆垮垮的耷拉在了腦後,面上哭得是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
獨孤岙冷冷的瞄了她一眼,然後挺直了身板上前,狠狠捏住莫黛兒的下巴,“你可別怪我!要怪就只怪你自己賤,竟然跟來了沁通,如今能被裡面那位看上了也算是你的福氣,既是如此為了我的前途,你犧牲一下也沒關係吧!你不是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嗎?那就去陪陪裡面的那位!”
莫黛兒被獨孤岙捏得扭曲的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眼眶裡早已噙滿了淚水,她就這麼呆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的說到,“大人,你忘了嗎?我還懷著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孩子?”獨孤岙略顯滄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你不過就是關外一個賤婢出身,如此,你肚子裡的賤種也配跟我獨孤岙的姓?”
“不”莫黛兒眼中帶著絕望猛然搖頭,掙扎著欲伸手捉住獨孤岙,無奈她身後的兩個兵士將她的一雙手架的死死的,根本逃脫不了。
獨孤岙也沒興趣與她再說話,索性用力推開莫黛兒,起身冷漠的對她身後的兩個兵士道,“把這賤人送進去,讓她好好伺候裡面那位,如果她敢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話,你們就殺了她!無需再向我呈報!”
“是!”
兩名兵士應聲,隨即一把將莫黛兒從地上拖了起來,拖進了大帳裡。
不多一會兒,大帳裡就傳出來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我的孩子,別碰我滾開!滾開滾你別碰我,求你了!”
大帳裡,女人絕望的哭喊聲愈演愈烈,最後竟是逐漸不再出聲音了,大帳裡變得一片沉寂沉寂到只能聽見有人在粗喘,時不時出幾聲令人感到羞恥的低吟。
但儘管如此,獨孤岙卻依舊只是安靜的站在帳外等候,絲毫沒有動靜。
也不知時間是過去了多久,當兩名兵士拖著奄奄一息的莫黛兒出來時,獨孤岙只是漠然的掃了眼衣裳破爛不堪,神情呆滯的她。
再轉身面朝大帳,獨孤岙已然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您可還滿意?”
大帳裡緩緩走出來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那雙陰晦的眼睛順著大帳裡一條蔓延的血跡,瞧向了血跡的源頭。
男人緊緊盯著莫黛兒光溜溜的下身,一瞬間一絲慾望再次爬上了那雙眼中。
獨孤岙當即瞭然了男人的心思,於是揮了揮手,準備令人再將莫黛兒拖進大帳裡。
男人卻抬手製止了,然後看了眼此刻如木偶般任人擺佈的莫黛兒,有些嫌惡道,“還是將她帶下去,犒勞犒勞這一路跟著我們辛苦的將士!”
“主子說的極是!”獨孤岙諂媚的湊上前對男人拱手,隨即又對那兩名剛剛看完活春宮,此刻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眼中慾望的兵士道,“就照主子說的,這女人就賞給你們了!”
“是!”兩名兵士欣喜若狂,正準備帶莫黛兒下去。
豈料這時,原本癱倒在地的莫黛兒眸中突然生出了濃濃的怨氣,趁兩名兵士正高興的時候,突然奪過其中一人腰間的彎刀,直逼黑衣斗篷男人的胸口而去。
“你害死我的孩兒,我要你償命!”
這一聲響徹雲霄的嘶吼結束以後,終於傳來了利器刺穿肉體的悶響。
“呃”
莫黛兒痛苦的捂著自己汨汨淌血的傷口,艱難回頭怨憤的看著自己身後那個用劍貫穿了她的心臟的冷酷男人,眼眶裡不禁落下了兩行清淚,她的手指緊緊握著一把染了自己鮮血的彎刀,終於“咣噹”一聲無力的跌落在地。